上海人的骄傲——淮海路120岁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小囡,小克勒觉得最能代表阿拉上海的一条马路,不是“中华商业第一街”的南京东路,不是拥有“梅泰恒”旧称静安寺路的南京西路 ,而是那条曾名霞飞路的淮海路!

2020年,淮海路整整120岁了!

值此之际,一本由著名作家马尚龙担任特邀主编的《漫步淮海》创刊了,邀请王安忆、金宇澄、唐颖等众多作家、名人撰文,分享了许多大咖与淮海路的各种交集。

大家用文字勾勒起了一个怎样的淮海路?

今天,小克勒就来和大家分享里面的一篇文章,我们“克勒门”的女主人阎华的《淮海路  一种和解》。

淮海路  一种和解

作者:阎华

一直想写淮海路,因为太过熟悉,从小在路边兜兜转转的童年。
一直不敢写淮海路,因为太不熟悉,一路长大一路拾起她的故事,绝不是儿时眼中的几栋房子,几家商店。
看到过一句话:淮海路上太多历史,反而没有了历史;淮海路上太多时刻,反而没有了时刻。
成长的历史和纷繁的时刻交织在一起,到了这个年纪,于我,淮海路变成一种和解。
小时候住在淮海路旁的小路上,所有的亲戚、朋友、同学基本上都散布在以淮海路为中轴的几条马路,没有手机的年代,相会的交点永远在路口。
茂名路口的国泰电影院,重庆路口的妇女商店,思南路口的邮局,襄阳路口的公园,铁打的淮海路,流水的小马路。
上海太大,路不熟,但只要把我带到淮海路,顺着笔笔直的人行道总能回到家。她像定海神针一样记刻着我的每一次出发与回归。
中学时从卢湾区转到徐汇区去上中学,淮海路成为唯一通道。
90年代,7个年头,每天乘着26路沿淮海路两端的来回行驶。每家店都能叫出名字,每栋楼都窥探过故事,每个路口都幻想过传奇。
弄堂、橱窗、美女,过去、现在、未来,糅合着一条马路,在一个少女的脑海中无缝交织,天马行空。
期间见证里弄动迁,工厂易址,商店改建,旧房改造,品牌更名,学校合并,马路拓宽,地铁通车……
成长与变迁,就在那恰巧的时间,恰好的距离。
后来搬家了,工作了,上海越来越大,据点越来越多,生活的圈子与淮海路渐行渐远。
从车窗里看她,从高楼上望她,从新闻里见她,真要去走一走,居然近乡情怯。
好久没有逛过淮海路了,今年国庆,忽然很想去看灯。
小时候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国庆去淮海路看灯,记得每年开灯三四天的时间,从妇女商店到襄阳公园,是我们的固定路线,
在我印象里,这是淮海路最繁华的一段,张灯结彩的马路像个大舞台,一路上都是卖气球、玩具的小摊,每家商店都灯火通明。
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序地沿两个方向前行,一路走着一路大概率撞见熟人,点头,寒暄,挥手,前行,整个看灯过程是一场仪式。
儿时的阎华在复兴公园
时隔二十多年,今年国庆节我充满仪式感地重走了一次儿时的看灯路。
淮海路上没有了镶满金色轮廓灯的建筑,没有了一闪一闪的彩色拱桥,不再有交通管制,不再有摩肩接踵,看不到沿路设的小摊,更看不到拿着充气榔头互相追打的少男少女。
整条马路仿佛比平常还要安静,只有商店门口的国旗迎风招展,街边老奶奶卖的白兰花香气依然。
站在每天上下学的26路车站等车,20分钟不见一部,听说人群都在外滩,车堵着,开不过来。我想,那大概就像当年的淮海路吧。
回到家,我有些落寞,随手发了条朋友圈:“淮海路,在这个国庆的夜,仿佛比一条平凡的小马路还要寂寞。”而这条内容收到的留言让我始料未及。

2019国庆节的淮海路

华亭路拆掉了,买衣服的姑娘没了念想;新华书店没有了,爱读书的少年没了出口;门牌号不在了,回家的人找不到归处;曾经的橱窗变成地铁站,每天被几万人踩在脚下……
这三十年像过了一百年,而这条马路所承载的,也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她一直以来就是上海的骄傲,悠久的历史,精彩的传奇,摩登的品味,早已融入了人们对于这座城市的期待里。
只是时代的脚步太快了,一条又一条的马路粉墨登场,一个又一个的地标横空出世,一块块旧区变成时尚的新颜,一张张白纸绘上最美的图画,而隔着岁月的滤镜幻化出无限光芒的淮海路总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其实淮海路一直在那里,她努力寻找着在这个时代的定位,高端商场依然人来人往,写字楼动辄创收过亿,老字号仍然门庭若市,时尚男女还在川流不息,每一个夜晚的淮海路都要比记忆里的国庆节明亮百倍。
只是她是淮海路,勾连太多世故,负载太多乡愁,她链接着城市的记忆,也承担着时代的梦想。
个人与家国的抉择里,回忆与现实的冲撞里,坚守与开拓的探索里,历史与未来的交会里,她变成一个浓稠的结。
面对这个结需要一种和解,与记忆和解,与时代和解,与生活和解,与执念和解。
这种和解让人对历史充满敬畏,对城市充满深情,对生命充满尊重。
淮海路载着沧桑,也载着荣光,陪她走过这一段,让我宽容,让我释然,让我再也不会在人生的任何一个路口患得患失。
又一次在26路车站等车,如今同样的线路有了双层巴士911,阳光明媚的秋日里,坐在汽车敞篷的二层楼,马路边的梧桐枝叶被车窗温柔而亲密地拂过,那是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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