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失守:晋察冀军区心底的痛,20万人对敌7万遭惨败
1946年6月,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三个月后的9月20日,刚在大同集宁战役中获胜的国民党第12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竟然得意地给毛泽东写了一封公开信。在信里,傅作义大肆宣扬自己的战绩,并挖苦了贺龙和聂荣臻等共军领导人。
不久后,中央军委把此信下发全军。在看到傅作义的公开信后,晋察冀军区上下无不感到气愤又憋屈。正当晋察冀军区部队想要争回一口气时,傅作义却又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导致他们从此对傅作义部队有了一点惧怕情绪。
时任国民党第12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
大同集宁战役让傅作义信心大增
1946年1月国共双方签订停战协定后,国民党军仍加紧向解放区进攻。在华北,国民党军对晋察冀解放区首府张家口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解放战争初期,晋察冀军区拥有30万兵力,是我军实力最为雄厚的一支。为改变张家口两面受敌的不利局面,巩固解放区,晋察冀军区和晋绥野战军遵照中央军委指示,联合组成大同前线指挥部,由晋绥野战军副司令员张宗逊任司令员,晋察冀军区副政委罗瑞卿任政治委员,统一指挥晋察冀军区第2纵队第4旅,第3纵队第7、第8旅,第4纵队第10旅和军区教导旅,晋绥野战军第358旅,独立第1、第3旅及骑兵旅等部,连同地方武装共9个旅30个团的兵力,以山西重镇大同为中心,自1946年7月开始,发起了大规模的运动战。
时任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委聂荣臻,陕甘宁和晋绥联防军司令员贺龙。
大同位于张家口以西,是晋北的战略要地,驻有国民党军第二战区所属暂编第38师和第十二战区所属东北挺进军骑兵第5、第6师,连同保安团队共约1.9万人。
战斗中,我军多次打败阎锡山的晋绥军,解放了9座城镇,至8月4日,我军攻占了大同周围大部分据点,歼灭国民党守军2000余人,使大同成为了孤城。
1946年中秋,我军准备对大同发起总攻,当时部队流传着"打进大同吃月饼"的口号。大同的被围让阎锡山和蒋介石十分焦急,眼看着晋绥军无法解围。
蒋介石把希望放在了时任第12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身上,在大同战役爆发之初,蒋介石就不断电令傅作义支援大同。
面对着蒋介石的催战电文,与阎锡山早有嫌隙的傅作义不断以军备不足等借口拒绝出兵,坚持按兵不动。
为了华北战局,蒋介石不顾阎锡山的反对,把大同划入了12战区。看到有了甜头,傅作义马上积极起来,9月4日,他集中第35军3个师、暂编第3军2个师和4个骑兵纵队共3万余人,自归绥分三路向集宁进犯,企图夺取集宁,南援大同。
傅作义有骑兵和机械化部队,动作十分迅速,但他毕竟只有数万人,而我军在大同地区有30万人。
根据敌情变化,大同前线指挥部决定采取先打援后攻城的方针,以3个旅和部分地方武装围困和监视大同国民党军,增调晋察冀军区第1、第2纵队3个旅参战,集中25个团4万余人的兵力,在集宁地区布下了口袋阵,准备以绝对优势兵力围歼傅作义。
9月5日,国民党援军攻占集宁以西卓资山;10日,新编第31师、暂编第11、第17师在空军配合下从西、北两个方向进攻集宁。晋察冀军区部队和晋绥野战军实施反击,迫其就地转入固守。
11日下午,我军向退守卧龙山、脑包山之敌发起攻击,歼灭暂编第11师大部、第17师一部共5000余人。
9月12日,傅作义第十二战区所属的第35军第101师加入战场。此时,大同前线指挥部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没有令我军主力继续攻击已被围困的新编第31师,而去全力阻击援军第101师。第十二战区新编第32师、新编骑兵第4师等部尾随第101师增援,并于13日拂晓全力进攻集宁城。打援失利后,鉴于战况已对我不利,晋察冀军区部队和晋绥野战军于当晚撤出集宁,接着在9月16日撤围大同。
集宁战役历时1个半月,是我军历史上最著名的败仗之一。此次战役我军兵力虽占优势,但存在调度失误,部队未能按计划进入战斗位置等严重问题,无法集中兵力完成对傅作义部队的包围,打援、攻城目的均未能达成,反而被傅作义抓住机会,集中优势兵力攻下了集宁,给我军造成了重大损失。此役过后,我军在华北地区的战局陷入被动,而傅作义与河北承德的守军连成一线,从东西两向合围夹击张家口,我军形势非常严峻。
此次战役还显示出傅作义部队既有善于奔袭的能力,也有出色的战斗力。然而,我军在集宁战役后并未对傅作义部队的特点进行重点研究,这为张家口战役的失利埋下了伏笔。
40年后,聂荣臻元帅在回忆录中承认先打大同是个错误,他说:
“从实践的结果来看,发起大同战役,有考虑不当之处。因为大同敌人的兵力虽不雄厚,而城防设施是颇为坚固的。当时,我军既没有重武器配备,又缺乏攻坚战经验,哪里有把握攻下大同”。
大同集宁战役是华北战场的关键战役,其失败影响是极其重大和深远的,罗瑞卿后来评论说:
“大同战役,实际上是一次败仗,这是起了战略性的影响的。主要的还不是影响了张家口的过早失守,主要的是影响了晋察冀地区在大半年时间内,在对敌作战中都处于被动地位。这是一次战役方针不对,在执行战役时又无明确计划(如究竟重点是攻城还是打援?是没有明确预见的。先着重打城,而后又被迫打援)以及轻敌不慎重出战,不集中兵力等完全违反毛泽东军事思想的一相当典型的战例!”
张家口乃兵家必争之地
攻下集宁后,傅作义部队士气大振,傅作义也信心十足地把下个目标定在了张家口。在进攻张家口之前,傅作义却又按兵不动进行观望,因为他知道时机未到。
张家口位于如今河北省的北部,在民国时期属于察哈尔省的省会。张家口是连接草原和华北的交通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大同、集宁、张家口位置图
在日本统治时期,张家口就是日军重要的据点。日本投降不久后,华北八路军就与苏蒙联军一起解放了张家口。解放战争初期,张家口是我军夺取并控制的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省会城市,地理位置非常突出,是联通华北、东北和察绥的要津。
如果国民党军取得张家口,他们就将在华北地区取得主动权。
为了打通大同至北平的道路,国民党北平行辕决心"彻底摧毁匪热、察根据地,打通华北道路,以巩固华北"。
1946年8月底,蒋介石嫡系李文兵团首先从东面向张家口进发。随后蒋介石命令东北军的一个师和孙连仲部也从东面向张家口进发,为了加强指挥,蒋介石还空降总参谋长陈诚前往华北战场指挥部队作战。
面对来势汹汹的李文兵团,晋察冀军区指挥部把主力放在了怀来一线,构筑防御阵地防备东面的部队。
双方在40公里的战线上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眼见李文兵团在正面战场久攻不下,为了打破战场僵局,国民党第11战区派出了后备梯队16军,但依然无法突破共军的防御阵地。
经过一个月的战斗,张家口东线的战事陷入了胶着的状态,谁都无力取得决定性优势。蒋介石本来不想让傅作义插手张家口的战事,以免傅作义占领张家口以后继续做大,威胁华北中央军的地位。
然而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战斗力实在太弱,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也无法跨过共军的阵地。无奈之下,1946年9月下旬,蒋介石只能命令傅作义部参与张家口战役。
傅作义的佯动成功迷惑了晋察冀军区
此时,傅作义的部队全部集中在集宁。集宁位于张家口的西边,离张家口接近200公里,对傅作义的机械化部队来说,200公里只是一天多的路程。
傅作义虽然看不起华北共军,还写了那封嘲讽的公开信,但傅作义只是表面上大造声势,比如在沿线大规模征粮,并做出了把指挥部东移的架势。
实际上,傅作义的主力根本没有任何行动,气势汹汹的部队调动只是让部队做来回拉练而已。看到傅作义如此虚与委蛇,蒋介石自然明白傅作义的算盘。
为了调动傅作义的积极性,蒋介石只好把张家口直接划入了12战区。傅作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马上假戏真做,暗中命令部队准备突袭张家口。
傅作义为了麻痹我军,不断派出部队向其他方向佯动。傅作义之前为了应付蒋介石所做的动作,却让晋察冀军区指挥部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加上东线激烈的战事牵扯了我军指挥员的注意力,对于傅作义的防备松懈了不少。
奔袭张北 傅作义打开张家口北大门
傅作义看到时机成熟,下令鲁英麟部继续作为佯动迷惑张宗逊部。除鲁英麟部外,傅作义全军尽出。
傅作义命令孙兰峰率领骑兵支队作为先锋,其主力35军101师,暂3军新31师、暂17师和傅作义12战区司令部直属的机械化部队在董其武的指挥下从集宁出发。
傅作义的计划是向北绕道内蒙,然后向东穿越数百里草原,经过商都进攻张北,然后从张家口的北线进行突袭。
10月7日,傅作义的7万大军按计划出发。经过一日一夜的行军,傅作义部穿行数百里,来到张北城下。
傅作义突袭速度之快大大出乎晋察冀指挥部所料,当时张北县城只有一个连的守卫部队。
在守城部队将情况上报指挥部后,指挥部依然把这股部队当做敌军的小股部队并未重视,当时的张家口卫戍司令郑维山只调集了5个连前去支援。
10月8日上午,傅作义部队开始进攻张北县城。虽然我军5个连的支援部队在战斗开始后陆续赶到,在傅作义万余人的攻城部队面前,这点兵力无异于杯水车薪。
当日下午15时,张北县城被攻破。张北我军部队在撤退的过程中,遭到骑兵追杀和飞机轰炸,损失十分惨重。
血战狼窝沟 张家口告急
张北失守后,张家口北部就只剩狼窝沟一个屏障了。狼窝沟离张北15公里左右,对于拥有骑兵和机械化部队的傅作义来说,到达狼窝沟只需不到一个小时。
此时晋察冀军区指挥部虽然接到了情报,但仍被鲁英麟部所迷惑。晋察冀军区依然把张宗逊的三个旅放在东线,以歼灭李文兵团。
正当晋察冀军区指挥部被敌人迷惑而犹豫不决时,晋察冀军区教导旅已经在10月9日和傅作义部队激战了一日有余。
教导旅的训练和装备完全比不上在东线的主力部队,在傅作义炮兵和飞机的轮番攻击下,教导旅减员严重,狼窝沟失守已只是时间问题。
晋察冀军区无奈弃守张家口
10月10日中午,晋察冀军区终于彻底明白傅作义突袭张家口的意图。虽然我军在张家口以东有20万的部队,但这些部队都被国民党第11战区的部队缠住无法脱身。
此时再调兵增援张家口已经太迟了。再加上狼窝沟已接近失守,张家口城内兵力极为空虚。形势刻不容缓,聂荣臻在经过短暂思考后,果断下令放弃张家口。
聂荣臻的命令发出后,张家口的军队、党政机关、学校人员在10日下午被紧急动员起来。只用了1天,我军就把城内的机关、学校、物资抢运出城。
10月11日晚间,傅作义部队进入张家口。在进入张家口之后,傅作义派出飞机和骑兵沿路追击我军,一直追到桑干河畔。在追击中,华北我军蒙受了巨大损失。
张家口战役是我军在解放战争中的第一场大败仗,傅作义在张家口战役中成功运用了佯攻和奔袭两种战术,成功找到了我军的突破口,给晋察冀军区带来了沉重的损失,傅作义的军事指挥才华值得肯定。
而我军在集宁战役之后对傅作义部队还是不够重视,加上部队本身对傅作义有点惧怕情绪,才被傅作义钻了空子,突袭张家口成功。
张家口之战,傅作义部切断了我军在东北、华北和西北之间的联系,导致我军平绥路全线失守,国共双方在华北陷入了均势,在此后一年多时间里,我军在华北失去了战场主动权,陷入被动防守的尴尬局面,直到1947年10月之后,华北我军才逐渐找回主动权,并在平津战役中彻底打败傅作义。
晋察冀军区心底的痛
我军当时手握20万重兵,而傅作义仅有7万兵力,为何我军还会以惨败告终呢?
首先,抗战结束后,我军在华北的兵力大概在32万余人上下,在东北大军没有起势之前,是我军内部战力较为雄厚的一支部队,但却在大同、集宁被傅作义牵着鼻子走,被其以弱胜强先败了一阵,损兵数万,士气大跌。
同时,我军部队负责人对傅作义的用兵非常忌惮,所以在张家口被东西合围后,就有了撤兵的打算,遭到高层拒绝后,虽然在兵力上仍占据绝对优势,但守城官兵的心理却已处于绝对下风。
其次,傅作义继集宁之战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围魏救赵策略后,又采用避实击虚、声东击西的战法,我军再次中计,轻视并错误估计傅作义不会从西线进攻,只会首攻怀来和延庆地区。
傅作义却另辟蹊径调来一辆火车,每夜佯装向怀来地区增兵,可到了地方后,官兵却不下车,然后原路返回,给我军带来了非常严重的错觉。
如此反复近半月有余,傅作义成功迷惑了聂帅,认为傅作义将会从东线进攻,所以陈重兵于怀来,但傅作义却兵出集宁,向西进攻我军兵力空虚的大后方,完全出乎聂帅预料,进而张家口被一战而下。
最后,傅作义拥有骑兵和机械化步兵优势,骑兵开路后迅速远攻张北,再命令绥远县的董其武、安春山和郭景云等嫡系机械化部队全军出击,配合空军优势,狂轰滥炸张家口北线要塞狼窝沟。
我军在武器装备不占优势的严峻前提下,只能够忍痛撤军,却被空中的敌机第一时间侦查到撤退路线,傅作义当机立断进行追杀,我军一路溃败到桑干河,损失惨重,高开低走,重重诱因,导致了解放战争开始后的第一场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