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印象| 所遇都是好的

写在前面:

2017年6月17日-6月20日,我在西安待了四天四夜。属于临时起意,15号买票,16号晚一个人背着包,坐了15小时的绿皮火车,从长沙出发去了西安,返程从西安再坐5小时火车停洛阳一天半。下文即写于西安-洛阳的火车,当时记在手机便签中,今天调整格式,分享给大家。

本想好好再写一篇游记,可惜这几日奔波周折,临近毕业事情也多,便不再多此一举了。深信各地风景短时间内其实差异不大,只是游者心绪各异而且转瞬即逝,比如此时心境和几日之前在火车上已大不同。也许未来会写一篇洛阳游记,虽然行程只有一天半。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出门远行,算为抛去一切负累,勇敢向前迈出的一大步,也是自己送给自己的,极其贵重的毕业礼物。

这趟旅行带给我的,远比我所期望和应得的,多得多。

世界这么大,你要去看看。

谢谢支持我的家人和朋友,谢谢爱我的诸位,谢谢一路遇到的善心人。

01.

列车南行,西安愈渐远别。

不曾想,古城的第一眼和最后一眼,竟都是这火车站外绵延屹立的城墙:土黄色砖,规整划一,厚重、古朴、沉稳不张扬。

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白居易)

我终于来了,也终究走了。此刻坐在车上,思绪混乱,过去四天的西安独行,这座城市留给我的,远比我想象的以及想要的,多得多。尝试理清思路,勾画她的模糊影像,但内心起伏似列车颠簸,万语千言剪不断理还乱。

02.


西安之行于我,有很深很深的意义。

一来了却高中夙愿——言夙愿,或许有些夸张,毕竟搜寻记忆里有关这城的蛛丝马迹,残存的只有高三历史老师分享的西安旅游照片:站在鼓楼下的年轻老师,笑得灿烂,以及历史课本上的“西安,古称长安,长治久安”几字——但就是这几字啊,像是几枚石子沉入湖底,看似波澜不惊,却着实叩击了湖底。深流的回音,年华流转,偏偏涌了上来。

二来被我涂上了浓重的仪式感。其一为大学毕业,规矩安分了四年,是时候用四天任性来做结了。其二为心底情怀,我这人太矫情,读句唐诗会热泪盈眶,看个古物会长吁短叹,崇尚寻根,热爱人文,西安当为首选。其三为实践诺言,新年许过愿景,希冀2017更勇敢,可惜生活总有羁绊,常常畏首畏尾,西安独行应为一小步,也是一大步。这次来西安,如同上次凤凰之行,仅提前一天定意买票,越是恣意越多惊喜

关于西安,贾平凹曾如此作评:“西安是座古城,一座古古的城。”彼时读及此句,尚未到过西安,只觉他这话虽精炼,但太过抽象和模糊,著名作家何以如此惜墨!

而今再看,竟有点明白贾先生的良苦用心。

西安,是很难用准确的词语来概括的,长篇累牍也难,一座城市的韵味,非得游客亲自体会,而且个中体会,也因人的阅历、视野、心境而异。所以余秋雨纵然写了游记集《文化苦旅》,写了《千年一叹》,写了《历史的暗角》,他泼墨挥毫写了中外那么多的城市,却独独没写西安。

怕是这城底蕴太深,怕几句力透纸背,却描不出她的万分之一罢。

所以,这篇拙文,亦不敢胡乱定义西安,更不是干货满满的攻略,我只是,想主观纪录四天里遇到的景和人,以及我对他们的感激和敬畏。

03. 景:

西安虽古,市区却很新。城区呈棋盘式分布,高楼林立,夜景极美,琉璃灯火浸泡着,橙黄、火红的灯光飞檐走壁地蹦泄——豪家沽酒长安陌,一旦起楼高百尺?(韦应物 诗)

长安路中间松树挺拔,两道法国梧桐绿意盎然。城中以槐树、梧桐见多,枝叶繁茂,ofo小黄车遍布全城,适合骑行。

陕西历史博物馆叹为观止(六展厅免费,需排队限领,另两展厅门票 唐朝壁画 300(学生票150)和出土文物 30);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门票150,学生票75)叹为观止,半坡遗址博物馆(门票65,学生票32)叹为观止,华清宫个人觉得一般(门票150,学生票75),陕西省美术博物馆(门票免费)美轮美奂,陕西省图书馆雄浑恬谧,大雁塔钟楼鼓楼城墙古色古香。

历史类风景属于三分看,七分讲,所以博物馆爱好者而且没有底蕴如我,省博、华清宫、兵马俑均请了导游讲解(分人工和电子均,一般为30元/次)。

关于花销这一块,主要在于门票(因我属于穷游,来去火车硬座硬卧交替加西安青旅)。相比南方,西安博物馆极多,且许多景点存在“票中票”的情况,即进门后可能还有另收费的分点。亦有许多著名实则人造的景点,如大唐芙蓉园等,我个人对这类不感兴趣,一般只关注原址。华山奇险,未去,并不遗憾。

04.

那天和陌生西安大叔感叹门票贵,大叔笑笑,问我:“你就说一句吧,值不值?”

我一愣,没有太多考虑便脱口而出:“值得啊,当然值得啊。”

他又笑起来:“那不就行了?”便不再言语。

于是醍醐灌顶。大概人年轻时,攒点钱就怕很快捉襟见肘,但世间许多东西的珍贵程度,真的是需要明码标价来衡定的,某种程度上而言,判断值不值得,在于你愿意花多少钱或者多少时间(毕竟一寸光阴一寸金)。

05.

我永远忘不了自己站在壮观兵马俑前那几秒的沉默,忘不了在壁画珍品馆听完了每一幅共两个多小时电子讲解后内心的震撼,我也忘不了在半坡出土文物展厅,看着六千多年的文物,因先人智慧而涌起的满心敬畏,更忘不了第一次看皮影戏时溢出眼角的欢喜。

当这些原本封存于书本中的画面,真切而又鲜活地出现在我眼前时,有很多个瞬间,我的心一阵阵战栗。

那是人类的根啊。

西安,太大气,太厚重,太古老,以致我常常屏息沉默。

06. 人:

我说过,相比一座城市的景,我更重视那座城市的人。

景是死的,不能开口言,无法直接互动,但人是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城市鲜活的体现。

西安人民非常热情(或者我遇到的都非常热情)。几次在夜幕时分和路边公园大叔大妈老太太老先生们闲谈,常说的一句是:

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得注意安全呀。

然后我会笑笑,说,对呢,所以这不是找您说话了吗?您看着也不像坏人呀。

每每这时,老先生老太太们就会边点头边哈哈笑起来,很认真地给我讲西安的风土人情。

07.


越长大,就碰到越多人苦口婆心:外面乱,人心不古,当心。

但我一直信,相由心生,虽然坏人二字不会写在脸上,但凶险之人,总在少数,大多看得出端倪,女孩子在外,尽量做到身稳、手稳、嘴稳,不贪婪,处处留心,不锋芒毕露四处招惹,问题不大。

所以,我一直念叨的“一路遇好人”,或许也经过了一定的自我筛选罢?

08.


兵马俑导游是个临潼当地的壮汉,讲解气吞山河,一身正气。

我们那一队游客属于临时组拼,都是大四毕业生或高三毕业生。导游送我们出来时,很认真地告诉我们,等会必须走流程去馆外的玉品店,里面价格不实惠,大家不要买,看看就行。甚至做了暗号,说等他盖完章回来,拿起手机时,就可以说不买了不买了导游我们走。

又叮嘱我们不要买门口的桑葚,我不解:“为什么呢?很便宜呀,五块钱一盒。”

“因为不干净,天又热,你们吃坏肚子还怎么玩?记住,在外一定不要贪小便宜,要吃亏的。”

09.

一路絮絮叨叨交代了许多,包括自我保护,景点注意事项,坐车安全等等。

很感动,分别时说:“导游,您为什么跟我们讲这些呀?您真是个好人!”

那个被太阳晒得黝黑,满身大汗的汉子很认真地说:“因为,你们还都是学生,没走出社会。”

心里一惊,还是做学生好啊,处处有人提点和包容。他所言的“社会”到底是怎样严酷的存在?有欺骗,有利弊,还有不宽恕?

末了,他顿了顿,又很认真地说:“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坏人,其他游客我是不会告诉他们这些的。对了,手机钱包看好,西安的小偷,和兵马俑一样有名。”

他这般赤诚,让我一度语塞,后又提及导游行业的黑幕和艰辛。

我想自己终归还是太幼稚和固执罢,总喜欢给人下定义贴标签,其实人性好坏,或许从来都不如非黑即白那般简单。

10.


在省图,和展览部于西安生活了三十余年的杭州大叔聊人性好坏,叔叔当即斩钉截铁:“世上当然坏人多!我之见,70%是坏人,10%是好人,其余20%中立不好不坏。”

我大骇,自然不信。叔叔便耐心讲了许多女生在外一定要学会自我保护,后又当场题了“出水芙蓉”赠我。

问及何意。他笑笑,说,刚出水,年轻小姑娘嘛,没长大,也要长大喽。

如果,长大意味着不再相信人性之善,我真愿意,七老八十了还是个小孩。

11.

我在想,或许,这世上并非缺少善意,而是有时候,我们把善的门槛,建得太高太高罢。

比如那名导游,哪怕曾经套路过许多游客,但面对尚在象牙塔的学生,还是动了善念,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善?

期望太多,便很容易灰心失望。

认同一句,你相信什么,就会看见什么。

如果把善举放大,或许社会真没那么不堪?

12.


Anyway, 西安之行,遇到许多我眼里的好人。萍水相逢,他们已经给了我最大程度的善意,纵使不了解,我也愿意自作主张把他们记作“好人”。

做人不可太贪心,没有理所当然。出身普通且资质平平的女孩子,更应该尤为警醒:于人于事于世,不可以贪心,否则很容易就乱了阵脚陷了迷惑。

所以感激所以知足所以常乐。

西安所遇人们太多,珍存于记忆,余不一一,感谢所有遇见,感谢他们。

13.

就不分享图片啦。

昨夜在东门环城公园寻秦腔业余演奏者,未果,向纳凉的老太太们长吁短叹。

西安老太太哈哈一笑:“秦腔啊?你上网一搜看视频不就得了嘛。”

我也笑了,如此说来,我向往的兵马俑、华清池、陕西历史博物馆、半坡遗址博物馆,网上摄影师们拍的照片数不胜数,何必千里迢迢跋山涉水?

你要自己来看。

Shine 2017-06-21 12: 56于西安-洛阳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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