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述而篇(十)
01
原 文
述而第七
07.10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02
释 解
孔老师对颜回说:“用我,我就施展抱负,弘扬道义,推行周公之礼乐文明,以道行世,富民安邦;不用我,我就收起主张,卷而怀之,在陋巷瓢饮中克己复礼,修身养德,藏道于心。这种可仕则仕,可止则止,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只有我和你有这样的气度安于境遇啊!”子路问老师:“如果指挥三军,那么老师您愿意和谁在一起呢?”老师说:“猎虎,不准备好专用于猎虎的田猎射车,持着剑徒步就去搏虎;渡河,不准备好渡河的船舟,只身徒步就去涉水渡河。暴虎冯河,死了也不后悔的人,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和我在一起的,一定是临事小心谨慎,善于谋略,思考周密,而能办成事的人。”
03
释 字
暴(虣)
《集韵》:虣:强侵也,《周官·有司》虣或从戈廾,通作暴。
《洪武正韵》:虣:猛也,强侵也,虐也,急也,《周官·有司》虣通作㬥。
汉字“虣”,会意字。初文从戈从虎,会以戈击虎之意。“虣”字在西周金文也从戈从虎,个别“戈”形写成“戊”形。战国时代有在“戈”下加双手形的“𧇑”。《说文》小篆在“戈”下加“止”,则全字变作从“武”,因此有“𧇑、虣”形式,以“虣”为正体。本义是搏击猛虎。在典籍上借用“暴”字,引申为凶暴、暴虐。郭沫若在《诅楚文考释》中说:暴虎冯河之暴,字本从戒,实象两手执戈以搏虎。字义是人拿着武器打虎。裘锡圭认为:根据甲骨、金文里虣字的字形,暴虎可以使用兵仗。认为只有“空手”“无兵”而搏虎才叫暴虎,是不正确的。很可能最初说徒搏是指不乘田车徒步搏虎。因此本章“暴虎”不是指徒手打虎,而是指不准备专用于猎虎的田猎射车猎虎,冒险徒步搏虎的鲁莽行动。
冯(淜)
《说文》:淜:无舟渡河也。从水朋声。皮冰切。
《说文解字约注》:段玉裁曰:“《诗·小雅传》:'徒涉曰冯河,徒搏曰暴虎。’《尔雅·释训》、《论语》孔注同。淜,正字;冯,假借字。”舜徽按:淜之言苹也,谓如苹之无根而浮在水上也。自经传借用冯而淜废矣。
《玉篇》:淜:徒涉曰淜。今冯字。
汉字“淜”从水朋声,“朋”即古“鳳”字,“朋”有凤鸟开屏的含义,引申为突然展开、迸发之意。“淜“的本义指水突然崩射,引申指不乘舟徒步过河。本章“冯河”是不准备渡河的船舟,冒险徒步涉水渡河的鲁莽行动。“暴虎冯河”是指不准备射虎车搏虎,不准备船舟渡河,有勇无谋,冒险行事而涉入险境。
04
素 说
前一章通过老师日常“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和“日哭则不歌”的记叙,一方面从老师以身示教中,让弟子体悟周礼的依于仁,另一方面表达的是春秋之时的礼崩乐坏,以及人们恻隐之心的丢失。让弟子把握圣人之心,把握周礼之“仁”和行礼之“德”。本章通过对弟子颜回和子路的教导,让人们把握“不愤不启,不悱不发”的观机设教,体悟老师对颜回之仁的激励,对子路之勇的警醒。老师对颜回说:“用我,我就施展抱负,弘扬道义,推行周公之礼乐文明,以道行世,富民安邦;不用我,我就收起主张,卷而怀之,在陋巷瓢饮中克己复礼,修身养德,藏道于心。这种可仕则仕,可止则止,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只有我和你有这样的气度安于境遇啊!”子路问老师:“如果指挥三军,那么老师您愿意和谁在一起呢?”老师说:“猎虎,不准备好专用于猎虎的田猎射车,持着剑徒步就去搏虎;渡河,不准备好渡河的船舟,只身徒步就去涉水渡河。暴虎冯河,死了也不后悔的人,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和我在一起的,一定是临事小心谨慎,善于谋略,思考周密,而能办成事的人。”本章对颜回是鼓励,让其“行则显,舍则藏”而进其德;对子路是棒喝,让其“行事谨慎三思,谋后而行”而进其智,从老师的善教的启发中,期盼弟子完成“游、依、据”进阶的跨越。
本章需要注意的是圣人之教是让弟子实现进阶跨越,弟子颜回和子路都是在仁德修行中有所成就的,是中人以上的君子。本章有学者解读:孔子对颜回的夸赞,触发了子路对颜回的妒忌,从而在释读中认为,子路之问中有颜回在勇上是不如自己的自夸成分。其实这是一种对文本的曲解。文本清楚地表明孔子对弟子颜回的仁德修行的鼓励,期盼能在其困苦之境中守住仁道,对弟子子路的教诲是让其在智德上有所修炼,以成就仁德修养境界。教导弟子善于谋划而最后把事情做成同样是仁德的不可分离的部分。暴虎冯河是有勇无谋者所为,这样尽管尽管做到了勇,不惧怕死,但是这不是善,更不是仁,仁德之人是遇事谨慎斟酌、好思考善谋略而取得成功的人,让弟子能明白将军是要从修德进性学起的,期盼弟子能凡事三思后行,遇事不莽撞不草率,单有不怕死勇敢是成不了将军的。我们能够从本章语气当中感受到孔子师生间关系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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