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文学-专栏】窗外乌鸫 /作者:陈晓霞
窗外乌鸫
陈晓霞
记不清是三月抑或四月的某一天清晨,书房外的防盗窗台上传来“扑棱扑棱”的声音,着实扰人。我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两只黑色的鸟衔着枯草正站在窗台外的太阳花花盆边缘,那两盆太阳花早在上一年绚烂尽了芳华,只留下数缕干枯的躯干等待春风的唤醒。
“哦,这两个家伙扯我的太阳花做窝,天啦!”我在室内挥动手臂,“黑家伙,快走,那可不是没主的枯草,那是我的!”可惜黑家伙因着隔了两层玻璃,只是朝我看看,脚一缩扇扇翅膀飞了,不一会儿兜了个圈落到了阳台的右侧。如此反复几次,我心中的狐疑犹如梅雨季节天空的大云朵越压越低。我凑到窗户前,隔着玻璃监视着这两只黑鸟的举动。果然,这鸟的折腾是有玄机的,在窗外的防盗窗台的右侧,它们正悄悄地在搭建“安居工程”呢!
书房外的防盗窗是一个外凸的造型。平时,我喜欢的花草们均在那儿安营扎寨,上层盘踞着藤蔓类家族,底层摆放着一些家常的花花草草。文竹,为了它那娇弱的肢体有所依附,我特地安排它待在防盗窗台的右侧,好让它的手臂缠上窗栏,不至于在风中飘零。从上面垂下的吊兰一点儿也不“君子”,竟然把头探到文竹家来了。紧挨着文竹往左边是我的小菜地:两个圆脸盆,一盆是秋冬葱蒜,一盆是春夏青韭。菜园往右是三四盆玉树,高的有五十厘米,小的是才分插的,夹杂在其间的是太阳花们和大芦荟,整个防盗窗台色彩虽单调但甚是热闹。
这黑鸟真会选址呀!它们将巢卡在文竹盆与窗栏之间,背倚着窗玻璃,朝外的一面还有棵进入垂暮之年的仙人柱,易守易出,从外面看很是隐蔽。谁说鸟儿没脑子,这可是只有智慧的鸟。
金灿灿的鸟窝似只敞口的大罐。
约莫一周左右,陆陆续续地,鸟窝中出现了5枚青色带褐色麻点的外壳的蛋,大小为我们成年人的大拇指顶那样。问了度娘,我终于确定落户于我家防盗窗台上的黑家伙名叫乌鸫。
乌鸫妈妈孵蛋的过程可真是兢兢业业含辛茹苦,除了不眠不休还要忙里偷闲地寻食果腹。为了保证五枚蛋受热的均匀,它每隔一段时间就挪移一次方向,这时间精确犹如受到时钟的控制。
神奇的造物主呀,你的魔力之手还藏着多少未解之谜!
窝在丁点儿大的巢中孵蛋肯定是一件责任重大而且极具挑战的技术活,不是每个乌鸫妈妈都有能力把所有的蛋都孵出来;即使每枚蛋都出壳成功,也并不能保证养活每一只嗷嗷待哺的幼鸟。很多时候,一些乌鸫妈妈会狠心地饿死一两只幼鸟。我很是担心我家的乌鸫幼鸟。
孵蛋工程约莫历经10多天,五只乌鸫幼鸟陆续来到世间,刚出壳的幼鸟,浑身肉乎乎的,黑褐色的身子上耷拉着稀稀拉拉的几绺灰扑扑的毛羽,淡黄色的大嘴巴整天张开着嗷嗷索食,那样子真心不好看。
如果你认为雏鸟出壳意味着乌鸫父母养儿育女的重任完成一半,那就大错特错了。接下来养活那些孩子们,待它们羽翼丰满独立生活才是最辛苦的。这五张嘴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唧唧啾啾叫个不停,那焦急的叫声听了就像冲锋的号角,催促着父母一刻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乌鸫父母交替着觅食,它们的食物大多是蚯蚓,每当捕食归来的父或母一靠近鸟巢,五个小家伙齐刷刷地伸长脖颈张大嘴巴,父母也不偏袒谁,不管谁叫得厉害,而是挨个儿逐一地喂食,当然一次也只能喂一只。蚯蚓身上的泥土还是那样的湿润,想必寻食的过程不是那么轻松,鸟与蚯蚓怎会不经历过一番厮打呢?只是鸟一胜利就迫不及待地衔着成果赶了回来。高频率的寻食,让乌鸫父母的毛羽日渐沧桑、蓬乱。无论人或鸟,每一对新手父母在孩子初临人世时都会是这么手忙脚乱,光鲜的外表在繁琐的家常中消磨掉了,争吵也多了起来,不晓得乌鸫父母会否有争执与摩擦。窗外的乌鸫一家,我每天都要看一看,好害怕哪一天,乌鸫父母坚持不下去,放弃其中的一两只幼鸟。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过去了,小乌鸫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周多,它们已经褪去了脆弱,浑身覆盖着油光闪亮的黑色毛羽,我知道它们在等待着飞向蓝天的那一瞬。乌鸫父母还是每日为孩子们寻食,从最初的绿褐色粗壮的蚯蚓到后来的毛线粗的红色蚯蚓,寻食的路途一日比一日艰辛。我家楼前因为历史原因,有近十亩空地未开发出房子,一直被附近的居民们占据着种植四时果蔬,这一大片土地下有多少蚯蚓在工作生活!乌鸫寻食虽艰辛但满载而归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难怪呀难怪,这对父母会把“产房”安在我家窗台外。
我姑且自恋地揣测一下这对乌鸫夫妇的心思,选择我家的防盗窗台安家落户的原因也许还有巢周围的环境很美,绿意盎然。人们追求高品质的生活环境,鸟儿何尝不是呢?在小乌鸫们出生后的某一天,有几拨“朋友”来探望,其中两只画眉还在窗台上的吊兰丛中逡巡了一番。难道鸟和人一样也有虚荣心?
金灿灿的罐形巢已挤不下五只小乌鸫了,它们试着走出巢,最先出来的两个小家伙胆子最大,身子骨也健壮,它们是五兄妹中的“探险者”,从巢沿到外面的防盗窗底面,它们结伴出行,站在不锈钢钢管上,不时地朝外朝下探探脑袋,扇扇翅膀,像个小勇士。
这一天大清早,两个小家伙密集地在钢管上踱步,抖动翅膀。等我中午回来时,巢中只剩下三个小家伙了。晚上,只有两个小家伙。
剩下的两个小家伙可能是后出生的,明显地看出体态羸弱。隔了两天,它们不得不独立了。上午,我发现其中的一只,先在防盗窗底面的钢管上走动,接着跳到窗边缘,然后停了下来,抖动翅膀。突然,它飞了起来,冲向了对面楼房的窗台,落在了那上面,不住地朝留在我家的最后一只小乌鸫鸣叫。最后一只待在家中的乌鸫走到了窗栏外,应和着。这时,乌鸫妈妈回来了,它给幺宝贝送来了红色蚯蚓,叽咕了几声,可惜我听不懂鸟语。在这个小家伙待在窗台上的半天时间内,那些飞出去的哥哥姐姐们不时地从它待的栏杆旁掠过。到了中午,小家伙终于待不住了,它也飞走了。
彩霞染红了天空,楼下的合欢在微醉的风里绽放,我经过时,听到阵阵急促的乌鸫鸣叫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最后一只小乌鸫选择在楼下的合欢树上过夜,大声鸣叫的两只是乌鸫的父和母,它们从楼前的地里刨来蚯蚓给这个小家伙,小家伙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紧紧地抓住合欢枝干,趴在树枝上,发出轻微的鸣叫声。夜色渐浓,乌鸫父母不住地在小乌鸫停留的合欢树上空盘旋鸣叫,不久,从远处飞来一只乌鸫,它落在合欢树上,与那只小乌鸫站在同一根大枝丫上。
第二天,晨露还未散尽,我走过合欢树下,抬头一看,两只乌鸫还呆在同一根大枝丫上,它们正相互鸣叫着。当合欢花再次绽开笑颜时,树上已不见了它们的身影。
好几次,我习惯性探头去看窗外防盗窗台右侧,只有那空空的鸟窝,不禁晒然一笑,忽又想起,它们早就长硬了翅膀,回到了自己的天空。偶尔,我也会听到书房窗外有鸟儿的歌唱声,也许是乌鸫一家中的某个成员从这经过,拐个弯回来慰藉乡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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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晓霞 东台市第一小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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