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赵丁：老翁忆旧8—— 红薯
红薯
红薯不是我国原产，何时何人从何地传入我国，对我国的农业生产和人民的生活有什么影响，我在这里不谈，有兴趣者，可去查资料。
红薯在我们这里为什么都叫山药，我也没有寻根问底。我想是：因为在我国种植已久的薯蓣通称白山药，白山药在李世珍的《本草纲目》里叫怀山药。为什么叫怀山药呢？因为中药名的第一个字，往往表示出产地，如藏红花、广木香、川贝母、杭白芍等。怀指怀庆府。薯蓣是蔓生，地下长园柱形长条块根就是白山药。红薯也带有薯字，也是蔓生，地下长纺锤形块根。两者名相似，块根相似，都可煮食且口味相近成分类似，为别于白山药，才把红薯的块根叫山药。不知是否如此。
九十年前，赵县的农民还很少有栽种山药的。我家虽然耕地不算很少，但是不种山药。在我外祖父家，当老弟兄四人还没有分家时，种过山药，是请山东人当把式(技术员) 来指导生产的。因为我小时听姥爷说过这事，但不知道是怎样指导生产的。我长大后，看到在一个空院的偏西一方挖了一个山药窖来储存山药。山药窖口呈园形，直径约三尺，筒深七八尺后，向四方扩展，再下挖七八尺，底部有一平方丈还多。说这是瓦罐形山药窖。后来多数人家种山药了，就有了窑洞式山药窖了。它是挖个直筒后，向一个方向挖，挖个平行洞存山药。
我小时候，秋收过后，在农村的街里不断有卖山药的。卖山药者在手推车上放一口锅，锅内是煮熟的山药，上面盖严以保持温度。只要听到有卖山药的吆喝声，家中有小孩的，就会到街上买上一、二斤山药，让孩子们吃，大人则不常食用。
日寇侵占我国后，大力推行栽种冲绳号山药。这种山药，蔓短，薯块大，易管理，产量高。日寇还大量收购薯干。原来它是用薯干制酒精，供空军和军医使用，以支持扩大的侵略战争。这同时也普及了栽种山药。不过没有把山药当主食，只做调剂主食品种之用，再说因储存问题，也不可常年食用。
那时候流传着一句话：“山药是穷人的点心。”的确，没有钱买点心吃的人，吃上一块刚煮熟又甜又软面的山药，既解饥又解馋。冬天，穷人家做上一锅山药米粥，又是饭又当干粮，既填饱肚子又节省粮食。
山药春天栽种的叫稙山药，夏天栽种的叫晚山药。夏天栽种的山药一是生长期较短，可以在麦收后的地里栽种，二是薯块比稙山药好储存，所以多在夏天栽种山药。
麦收之后，把麦茬地用犁撇成沟背形，间矩一尺八寸。到集市上买来一捆捆尺许长的山药蔓，一根根地栽到垅背上，一面栽一面浇水。山药苗成活后，要及时除草。当山药蔓长到丈许时，防止遍地生根，还要翻几次蔓。到霜降节时就可以收获了。
收获山药时，先用镰刀将蔓子割下来（这叫搂山药蔓），割时在根部留下20厘米长（这叫山药拐子），用三齿刨下一株后，用手抓住山药拐子提起来，山药都在山药拐子上，将脱落的山药也拾在一旁。刨一段时间后，可聚拢一些山药，在山药拐子处绑在一起，这叫一嘟噜，约有十五六斤。晚上收工拉回家入窖保存。
山药除煮食外，还可加工成淀粉，做粉条、粉丝、粉皮等，成为很好的佐餐副食品。近来，烤红薯也成了一种很好的休闲食品。
1958年，农业大跃进，上级下指令，要公社的生产队多种高产作物山药，一段时间内鲜山药成为主食，山药干、山药面饼子也成为主食。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撤销了人民公社，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度，农户家家都承包了耕地，农业生产积极性非常高涨，农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为了调剂食品花样，家家都在承包地里种点山药。
时间过去三十多年了，我们方远坐近(本地土语。含意比附近一词所指的范围稍大些)的农民却都不种山药了。是农民不爱吃山药了吗？不是。是因为栽上山药后，蔓子长得很旺盛，结的薯块却很少，有的还是空蔓不结薯块。究其原因，是农民缺乏农业科普知识，只追求高产量，忽视耕作技术，致使破坏了土壤的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造成的。为什么这样说呢？
农民一是为了省工省力，二是为了居住的院子整洁卫生美观，不喂猪了，拆去猪圈，填平粪坑，不积有机的农家肥了。土壤常年不施农家积的有机肥，缺少有机物，破坏了土壤的团粒结构，改变了物理性质。
为了高产，又不费工去精耕细作，只好连年过量使用无机的化肥，土壤中残留的无机物过多而失衡，改变了土壤的化学结构。
可能是山药对以上两点过敏度高，很快就影响到产量。时间长久了，也会影响其他品种的农作物的，主管农业的领导者应切实注意。
行文至此，我有点联想：赵县人开始栽种山药，用山东人做技术员。稍后开始有种西瓜的，也请山东人当瓜把式，而且还是二八分红。前几年，有人经营蔬菜大棚了，也聘请山东人来指导如何操作。为什么赵县人总走是在山东人后边呢？非常值得赵县人思考！
再说一个与栽山药有关的小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叫许从新。许从新是北正村人，是位老教师，说他是老老师，是因为他在1922年前后曾在城北官庄村小学任教。1948年，我和他同在瓜家庄赵县短师的师资培训班学习，他曾对我说过，在官庄小学教过我父亲。当时常洋村没有小学，我父亲就在官庄小学上学。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许从新在赵县短师任教。在讲山药栽培方法时，他先在黑板上作板画，让学生从山药蔓上的叶柄形状来分辩山药蔓哪头是根部。然后对学生说：“倒栽山药不长。”学生回应：“长！”他又说，长也长不大。学生对曰，长得大。他又说，长大也不结山药。学生说，结山药。他又说，结也结不多。学生说结得多。他最后说，结得多也不好吃。引得学生满堂大笑。
这个小故事，蕴含着国计民生、师生关系、教学方法等众多问题，有兴趣者，可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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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贺赵丁，赵县肖庄人，一生在本县从事教育工作。当过初小、高小、初中、高中教师。任过中学校长、乡镇总校长。受到国家教委、计委、财政部、劳动部、省委、省府、地委、行署、县委和县府的多次奖劢。1991年离休。离休后，爱写些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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