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谈|“人们在现实里许多可望而不可即的希冀,却每每可以在艺术中如愿以偿”——陈永锵

《 秋到山南渔家湾 》1985年 陈永锵

艺术是一种意识的反映,“存在决定意识”,一切艺术意识和政治环境不无因果关系,这种关系有时还表现得相当密切,但它们毕竟是思想领域中的两个方面。艺术和政治对社会也有着各自的职能。

真正的政治家并不会容许艺术家越俎代疱,用艺术手段来开动国家机器。兼大政治家、大诗人于一身的王安石,未因为情怀的激越而用诗来代替奏疏;诗词歌赋纵可以惊天地、泣鬼神,但满腹文才的岳飞与辛弃疾并非驾驶诗词去驱逐胡虏、收复山河。

《满江红》的艺术价值,不仅是它能使人凭吊岳飞“精忠”的政绩,更主要是永存诗中的悲壮与崇高所唤起人们有如:面对高山大海的恒久景仰。

《 它日成林 》1985年 陈永锵

如果八大山人的创造,就止于八哥的一双白眼上,那么,花鸟画史断然不会因为他对异族政权的憎恶而让他占一席地。宋院的御用画家,或许曾在自己的工笔花鸟画中渲染皇上的恩泽,但使后人在他们画中所感到的却是:摇曳绢素上的自然宁静的平和气息,以及楚楚的生态,仿佛在永远诉说着人类对美好心境的憧憬。

命途多舛的恽南田,并没有在他的花鸟画中抱怨;皈依佛法的虚谷不见得要把尺素上的“野气”收敛。如一的洒脱,使郑板桥在艺术上得到独具芳心的兰与竹,而在宦途上招惹的却是不可回避的灾祸;郑板桥的竹,无缘移根于名利场一刻半晌,但可以咬定在他艺术的青山上,笑雨傲风……

《 乡间侄子 》1985年 陈永锵

人们在现实里许多可望而不可即的希冀,却每每可以在艺术中如愿以偿。这就是艺术的一种特有功用。这或许是花鸟远非旨在描绘花香鸟语,绘画主要是审美思想的形象化方式,作品中的思想,以审美为其本色,而它的倾向性──思想性,则表明诸种互为差异、高低有别、厚薄不一的审美趣味。

花鸟画和其他艺术一样,以其“美的多样性”本质,使得它不拘于一格。然而,无论花鸟画的表现风格和取材何等万异千差,但他们之间永远同一的是,真实个性对美的拼命追求,并体现追求者的诸多思想局限(诸如地域性、民族性、阶级性、历史阶段性等等)。但美决不是某一部分人的专利,美是要体现人类的整体愿望的。以不懈创造来服务于人类,是人类历史上最崇高、最优秀的德行;合乎美的规律的创造,在作品上的表现,是最高层次的思想性反映。

《 先生洗耳图 》1985年 陈永锵

所以,花鸟画作品的思想内涵不是飘泊在取材、标题、技巧上的绿藻,它应该是体现作者对美(包括生活美、自然美、艺术美)的沉思、认识和执着的实践,从而展现的超脱腐朽观念的辽阔思想境界──画家美学思想的形象表现。作品的灵魂和生命力的存在,决定于作品能否给予人以思想感情上的触动以至交往。

事实上,真正从审美角度来读艺术作品的人,其所关注的是作品中的人──作者,而不是作品中孤立的被描绘事物和技艺。花鸟画的思想性,实际上是作者审美趣味的格调。

节选《老调新弹》──花鸟画的“思想性”漫议

一九八五年八至九月于广州画院

编辑 | 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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