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原创】过年话
A女士的签名是:节日当平日,平日当节日,赚了。给夏师兄看,他笑笑。腊月二十六那天他生日,我俩找了一家陕西面馆,吃了酸汤饺子和油泼面,份量不大,味道却恰好。
小谷回去之前,我问他啥时候回来。他说过元宵节后吧,多陪父母,开个小店就是这点好,啥时候放假啥时候收假自己决定。
年初一,我跟先生去看望舅公、姑婆,年初二去看望姨婆。姨婆家一向较为宽裕,各家亲戚都没少受她的照顾,大家的走动也频繁。一年年过去,老人家们都渐渐被年龄、疾病所困。老奶奶今年89岁,去看望她的姐妹兄弟已经不太可能,只能由我们“扮代表”。姨公姨婆去年双双住院,姨公说要是发财发得那么齐就好了,我们连忙说今年就会齐齐发财了。姨婆送我们出来,我回头看,发现她在擦眼泪。
大喜庆总与大伤悲结对吗?
一位今天上班的朋友发表说说“第一天上班的步伐跟上坟一样沉重……”前几天透支的愉快,在未来几天都会匮乏。所谓假期综合征,就是太把节假日当回事,而不太把平日当回事。
有一位亲戚很诚恳地问我,你孩子外出读书了,你怎么打发时间啊?
我为自己长着一张看起来像是需要打发时间的脸而致歉……
去先生的小姨家,姨丈带我们去参观新房子。新房子做好主体还没装修,姨丈自豪地说,三个儿子每人都有一栋了,而且请地师(堪舆师)看过了,全村就他们这几块地的风水最好。确实是好,三面环山,中间一漏斗状的湖,青蓝青蓝,周围的草坡,绿油油的。姨丈说地不花什么钱,在村委开证明,到国土所登记了。先生问有地契吗?没有,但是登记了就不怕了。那边的好几户后来才勾的(用勾机推平山体),就不能登记了,不合法了。
姨丈的不知道是否合法,有时候法律在村规公约面前,会被拦着。在权力面前,会被架空。
有亲戚来看望老奶奶,说起他们年轻时与邻村打斗的事情,说把某某打怕了,以后都只能绕着他们村子走。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五十多岁的男士,毫不觉得三十年前的行为野蛮,这让人害怕。蛮力的可怕不但在于造成对别人的伤害,更在于固化自己的愚蠢。
有朋友发来打车的截图。大年三十一早的飞机,二十九晚十二点左右,事先约好的司机违约;再约一位,接单,谈好时间,临出发前却说“你懂的”“这个时候X田到深圳北站都要45元”。朋友气愤回复“人渣,有种你别接单啊”!
我的看法是永不同情也不憎恨任何一个群体,鸡蛋和石头是相对的。鸡蛋遇到机会也可以成为手榴弹。在网约新政出来时,司机们成了鸡蛋;在除夕时候,有人选择成为石头。一切憎恶喜欢,只有对着个体,才有意义。否则就是贴标签。
在老家发现了老奶奶的晾衣架:两个陶罐子,各插一根竹竿,然后一根竹竿横着绑住两头,罐子很重,虽然架子看起来有些歪斜,但很稳固。我看旁边还有一个,就洗干净了,说带回深圳种花。老奶奶很高兴,说那边烂竹根堆里还有一些,你都带走吧。我看着几个陶罐子,想说我知道它们的坚强和脆弱,虽然我们最后都会托体同山阿。但是如果它一动不动,就可以在理论上无限存在下去,我呢,因为是活物,所以不动也是动,动也是动,造物赋予我的欣喜万分之后是永夜,或者是永昼,或者也成为一只陶罐,但是我再也不能凝视它了。
想到这里,更觉得它漂亮了。
太阳落山了,有点冷,我就穿上老奶奶的羽绒服。邻居婶婆来串门,说你怎么穿阿奶的衣服啊。我说很冷啊,衣服也很合身啊。老奶奶夸耀说我的东西他们都一点不嫌弃,哪个回来都要睡我的床。我说阿奶的床很舒服啊,一会儿就睡着了。说起来也奇怪,阿奶没有床垫,席子下面是竹片儿编织的床搭,上面铺个薄薄的毯子,被子就是土布被面,难道是蚊帐上面那些忽明忽暗的蒲扇和苇席的阴影在魅惑我?(苇席很轻,老奶奶放在蚊帐上面防尘)
新年的祝颂语,唯有“恭祝阖家安康”是我最想送出的。涵盖面广,全家人人有份。大家安宁健康,后面“恭喜发财”“大吉大利”才有坚实基础。
祝读者诸君阖家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