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胡文慧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云儿长大了,虽然说不上亭亭玉立,但她那粉里透红的脸蛋儿却也显少许妩媚。奶奶一心想为她的云儿高攀一个好婆家。那是云儿高中毕业的第二年,学校里要面向全大队青年人通过考试招聘四名赤脚老师,参加考试的有八十来个人,云儿当然也在其中,在二十比一的激烈竞争中,她有幸被录用了,据说她这次占数学分数高的光了。开始,学校安排云儿担任两个初一班的生物课和两个五年级的自然课。每周八节课,看来轻松。可一个黄毛丫头站在中学的讲台上,个子还没学生高,常被调皮的学生欺负得哭鼻子。后来有位担任二年级班主任的女老师看上了每周八节课这个差事,主动与云儿调换岗位。之后,云儿来到学校的前院小学段与q住在一个办公室,q的丈夫z去唐师进修了。与云儿一同进校做赤脚的s在后院教中学,他与z是好友,每次z回学校找自己老婆,s都会来前院办公室找z玩。就这样一来二去s与云儿也成了无话不说这个的好朋友了。s一表人才,他在云儿心里所占据的位置日益递增。这一天,云儿骑自行车从舅舅家回来,正好同s路遇。两人推着车子一前一后走在林荫小道上。“哎!恨自己太笨,连年复考,总是落榜,谁还看得起?”两人越说越热火,不知不觉要过河了,s说,别急,一会儿我回来帮你扛车子。这一幕被早早蹲在河岸上接云儿的父亲看在眼里。之前,父亲虽隐约嗅到些什么,但没有实据也不好对女儿说话,这次抓个正着,他吹胡子瞪眼地大吼一声”什么!”s见状悻悻地走开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表白,也是最后一次告别。气急的父亲操起棍子朝云儿打去。说云儿败坏他的门风,并且把剪刀对着自己的胸口,逼云儿发誓与s断交,否则,他就一剪刀插下去。家里闹成一锅粥,在母亲的恐惧与哭声中,性格柔弱的云儿为了这个家、为了母亲,她妥协了,跪在父亲床前发誓,永不与s来往!一颗爱的种子尚未萌芽,就这样被封杀在土壤里。云儿的心彻底死了,学校与家两点一线,每天她默默地来,默默地去。心不在焉,把一个好好的班级带得一地鸡毛。学校没有围墙,云儿来校的路子恰好对着s的住室门,s总爱呆呆地站地在门口目接着云儿来,目送着云儿去。有一次云儿和几个年轻女教师一起去后院的J老师屋看录音机,隔壁传来“心上人儿你可知道,有一颗心儿在为你跳跃,无论你到天涯海角……”风云儿知道,那是s的心声,她的心快要碎了。又一个暑假里,s的姐姐悄悄找到云儿说,s要定亲了,他要最后见见你,他在学校等着你。此刻,父亲用剪刀对着肚子的那一幕又出来在云儿眼前,她用颤抖的声音拒绝了。开学的第一天,在云儿办公室里,两双眼睛相对,四行泪珠在滚………后来,父亲做主,把云儿嫁给自己朋友的外甥。从此,云儿开始了她地狱般的新婚。新婚后,八天回门(当地风俗结婚四天后,回娘家住八天,再回婆家)人去房空,新郎雷一声不吭地搬起行李住到厂里去了。这个家对雷来说,可有可无,他像猪八戒进高老庄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云儿知道自己怀孕了,委屈地大哭一场,婆婆把雷叫回来,雷知道后,没有丝毫初为人父的喜悦,以种种借口动员云儿把孩子拿掉,并且说,这路太不好,我也没法用自行车带你,你自己去医院刮产吧。
云儿拿着婆婆让买小吃给的十元钱独自来到医院,医生说,家人不来不给做手术,因为以上有媳妇自作主张刮产后家里来闹医院的案例。
这样算保了孩子一命。
云儿用这十元钱喝一碗胡辣汤,买了一本裁剪书,又买一把茶壶。天已近中午,三伏天的太阳把大地炙烤得热浪翻滚,云儿踉踉跄跄走在回家的路上,强烈的妊娠反应催得她阵阵呕吐,这八里路程对她来说犹如万里长征。一位中学时代的同学路过,问云儿是否生病了,把云儿用自行车送回家。
一道道电光撕破夜幕,隆隆的雷声在屋顶翻滚,狂风裹挟着暴雨从没有安玻璃的前后窗往床上砸,煤油灯一次次点燃,又一次次被裹灭,连同被裹灭的,还有云儿的希望。云儿独自躲在墙角捂着腹中的孩子瑟瑟发抖………
母亲对云儿说,也不再麻烦你婆婆了,我给你备礼品,你去厂里给雷说一下,明天你俩去你舅舅家走端午。
傍晚,云儿干罢农活后,来到雷的厂里,告诉了雷,雷冰冷地给一句:“哦,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说完,就和同事下象棋去了。云儿说天黑了,你帮我把车子扛过河。雷头也不抬,专心地下他的象棋。云儿无奈,在那里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云儿睁开眼睛,却不见雷的人影。云儿这才想起昨晚隐约听到他们说要出差去郑州。
云儿孤孤单单,不!她还有腹中的孩子作伴!走在回家的路上。苦涩的泪珠只能往肚里吞。
时令正至仲夏,草木本该繁荣,可路边小草裹满泥浆,随着狂风摇曳。云儿何尝不是这些饱受摧残的小草?何去何从?离婚?孩子已经大月份了,那个混账的父亲能接她回家吗?算了!哪怕以生命做代价也得维护父亲的颜面!
窗外的雪依然在飘洒,雪夜如此静谧。没有星星月亮娇羞的墨迹,只有彻骨的寒意!雷抽泣着说:“说也对不起你,不说也对不起你,我想起她像犯心脏病一样难受。她今天结婚了,让过去的永远成为历史吧,以后咋好我咋补偿你。”云儿听到这些一下子懵了,想起自己所受的一切委屈,哭着说:“你们自由恋爱,爱得其所,我不怪你们,只替我自己委屈,为什么让我来夹在中间?我的青春呢?人生的新婚只有一次,我的新婚呢?呜呜……呜呜……雷的抽泣声被淹没在云儿的哭声中。雷突然想起他的胎儿,“我们的胎儿不敢哭,再哭我给你跪下,他起身跪在云儿面前,一手为云儿拭泪,一手抚触隔着母腹的胎儿。
作者:胡文慧,学龄期,十年教育动乱被咱占完;青壮年期,做十五年没有名分的孩子王。爱弹唱,五音不全;爱写作,词不达意。生活艰辛,从不低头。这就是社旗县赊店镇彰新寨村的一位貌不惊人,言不压众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