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江小译|论怪兽

China Miéville|他很会写恐怖小说,

但他也很会谈马克思主义

论怪兽

柴纳·米耶维

迄今为止的既存社会的历史都是怪兽的历史。智人(homo sapien)就是理性梦想的怪兽的使者。他们不是病态的,而是症候、诊断、荣耀、游戏和恐怖。

认为不可能性和幻想性是怪兽的必要条件,这种看法仅仅是愚蠢的欲望(尽管这真的很蠢)。怪兽必须是一种有着未知形式和细胞的生物,一个恶劣的超自然形象。怪兽是肉身化的崇高,代表着一种邪恶的圣体(pleroma)。怪兽实体的终极形象就是神。

(摩罗岛系列上的怪兽)

在怪兽身体中有一种对抗倾向。在《口袋妖怪》的法令“把他们全部抓住”中,在《怪物手册》中有一个全分类,在好莱坞式的崇拜的“怪物镜头”中,其证据都十分明显。这样一个难以说清楚的范畴,引起了——并导向了——一种强烈的欲望,就欲望将它们说明清楚,对它们不可能的身体进行条理化的分类,给出它们的谱系,画出图示。怪兽实体的最高目的就是标本。

鬼不是怪兽。

总是不断地可以说,“怪兽”一词与“教导”(monstrum)、“表演”(monstrate)“警告”(monere)有着同样的词根。这是真的,然并卵,即便曾经是这样。

时代吐出它们所需要的怪物。其中,历史就是对怪物的书写。我们知道,狼人和危机缠身的封建主义,克苏鲁和断裂的现代性,弗兰肯斯坦和摩罗(Moreau)系列与各种各样陷入困顿的启蒙,吸血鬼、僵尸、木乃伊、异形和傀儡/机器人/钟表装置都与他们自己的各种焦虑有着交集。我们也总在无穷无尽的从这样怪兽的萌芽和抗体转向新的伤口。我们所有的时代,都是怪兽的时代。

怪兽需要解码,但只值得解码他们自己的怪兽性,他们最终会回避了最完全的解码。怪兽意味着某种东西,但他们也意味着一切,但他们就是他们自己,某种不可化约的东西。一方面,他们有着太具体的尖牙利齿,鳞甲,吐火,另一方面,他们像门一样,多义,多产,拒绝封闭,这就是表示一下,不要去意指另一事物。

一个能从语法上分析的东西都不是怪兽,那只是带着史酷比塑胶面具的恶棍,用愚蠢的伪装来表达的语义上的粗俗。这是一个没有问题的答案。

我们对怪物的同情心是臭名昭著的。我们会同情金刚和《黑湖妖谭》(《黑湖妖谭》是由杰克·阿诺德执导,理查德·卡尔森等人主演的恐怖电影。影片述了一支深入亚马逊丛林的地质科考队发现了一头史前鱼怪,而鱼怪爱上并掳走了一名科考队员的女友的故事。——中译注),无论它们做了什么。我们喜欢路西法(一个做了地狱领主的天使,原来是DC公司的漫画角色——中译注),但讨厌格兰德尔(《贝奥武甫》中的角色,被贝奥武甫所诛杀——中译注)。

(《黑湖妖谭》电影海报)

有一种怀疑论倾向认为,既定秩序是一个在我们眼泪背后,站在对立面的立场上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们就很高兴见到有人侵入到霍洛斯王的宫殿(《贝奥武甫》里面的角色,丹麦国王,与魔鬼同床剩下了格兰德尔——中译注)。

(贝奥武甫刺杀的怪兽格兰德尔)

对于那些用一种无聊的反应,用怪兽的诅咒来反对现存社会中的敌人的人来说,对怪兽的同情是已知因素,一个小问题,一个无关痛痒的麻烦。

当这些当权者将他们的替罪羊变成怪兽时达政治上到顶点,那么,那些大众很快,带着恐惧心态,迅速被怪兽化。反动军队迅速拥有了这种怪兽性质。(例如,纳粹的人狼计划的出现)这种东西比任何怪兽都更令人感到恐怖,因为尽管他们怪物化了,但他们不是怪兽。他们更为野蛮,也更为邪恶。

我们已经看到了真实的怪兽,怪兽就是我们,这种看法既不是救赎,也不是聪慧,也没有趣味,更不是真实。这是对怪兽的背叛,也是对人性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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