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初夏

松江,初夏

初夏的骤热疾雨,一切都刚开始,一切都好像来不及。以接二连三的高温作为酿雨的掩饰,其实就是反常与无常联手制造的阴谋。天擦黑以后,雨意浓稠得化不开。周末就是用来消遣和挥霍的。一场紧实密闭的高压终于解脱开禁,突然失重的我有些飘飘然。想起试穿白色长裙后那位售货(胖)小姐的话:姐姐好仙哦。

从商场出来,雨脚落得四平八稳。两手提满袋子,头上还多了一顶遮阳草帽。餐馆大肉的油腻都已稀释在夜雨的清凉中了。可是,犹有不足。回家直奔楼上,端出方桌,摆好茶具,坐在紧邻院子的青砖过道,听屋檐滴雨雨打芭蕉,看满眼青翠欲滴的生命和生机的颜色。西湖龙井与鱼腥草交替啜饮,品得蜜甜的雨夜味道。

以满园生机佐饮,让世俗凡尘无所挂碍,这才够仙呢。花生的叶子就是一本书,入夜后,就已整齐地合上了,待天明,又舒展开来。开了花的茎条不等花儿完全萎谢,就一头扎进土里,它要在黑暗中静静地结它的果子。终于亲见了萧红在祖父园子里逛到的谎花儿,黄瓜和丝瓜都喜欢诓人,原来,它们有公花和母花之分。为始终没能等来如意郎君的丝瓜花感到心急;每次拨开茂盛的三叶草找出顶花带刺的黄瓜都念咒似的“黄瓜黄瓜快快长大”。这八字符最该送给我的宝葫芦。

阴雨天气,适合除草,清理鸽巢,移摘,这些都不是我操心的事。我喜欢提着玩具一样的铁锨和铲子挖土豆。黑暗中有着谜一样的神奇哦。浑圆的土豆在拨开泥土的刹那绽出了生命的芳华,大小或如蛋黄如鸡蛋,大者可比鹅蛋,每一锨下去都有惊喜。晚饭炸薯条,或煮熟压扁入锅油煎,椒盐孜然调味,再撒几瓣自家地里种出的大蒜:身量窈窕,蒜香醇厚。还在院子里我就忍不住生吃了一个蒜瓣。

清早起来第一件事,放鸽子。这群鸽少年已越来越不安分了。小花已经开始自主拓展活动领地了,它能够扑腾着翅膀跳得很高,脱离群众觅得一处观景平台。目前它们的羽翼尚未丰满,却已对外面的世界生出向往了。今日的小花更是出格,独自单飞了。它根本还不会飞,在楼底的绿化带里找到它时,它仍旧悠闲散步。重又将鸽少年的活动区加以紧密防范。如今,它们喜欢结队在幼竹下的花坛里闲逛。我家的竹林四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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