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篇赏析︱蒙田：热爱生命

原文欣赏：

我赋予某些词语特殊的含义。拿“度日”来说吧，天色不佳，令人不快的时候，我将“度日”看作是“消磨光阴”；而风和日丽的时候，我却不愿意去“度”，这时我在慢慢赏玩、领略美好的时光。

坏日子，要飞快去“度”，好日子，要停下来细细品尝。“度日”“消磨时光”的常用语令人想起那些“哲人”的习气。他们以为生命的利用不外乎将它打发、消磨，并且尽量回避它，无视它的存在，仿佛这是一件苦事、一件贱物似的。

至于我，我却认为生命不是这个样的，我觉得它值得称颂，富有乐趣，即使我到了垂暮之年也还是如此。我们的生命来自自然的恩赐，它是优越无比的，如果我们觉得不堪生之重压或是白白虚度此生，那也只能怪我们自己。

“糊涂人的一生枯燥无味，躁动不安，却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来世。”

不过，我却随时准备告别人生，毫不惋惜。这倒不是生之艰苦或苦恼所致，而是由于生之本质在于死。因此，只有乐于生的人才能真正不感到死之苦恼。享受生活要讲究方法。我比别人多享受到一倍的生活，因为生活乐趣的大小是随着我们对生活的关心程度而定的。

尤其在此刻我眼看生命的时光无多，我就愈想增加生命的分量。我想靠迅速抓紧时间去留住稍纵即逝的日子；我想凭时间的有效利用去弥补匆匆流逝的光阴。剩下的生命愈是短暂，我愈要使之过得丰盈饱满。

【作品赏析】

“生与死”是人类历程中一个永恒的主题，如何对待生死，千万年来都众说纷纭。或许从蒙田的《热爱生命》中，我们能够找到一丝线索，得到一点启迪：

用心享受每一分钟，增加生命的分量。

糊涂与乐观，选择自我人生。

文章开头，作者对“度日”一词的双重解读，引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

一种是百无聊赖的“糊涂人”——他们不珍惜生命，不感激自然的厚赠，无法体味人生的美好与乐趣，令生命在无谓的损耗中悄然逝去，却妄想在死后能够得到解脱。

而另一种则是积极乐观的“我”——珍惜当下，感激自然的恩赐，认为生命是优越无比的，不妄图来世，也不寄托于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

蒙田正因本着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倍加珍惜时光的流逝，所以他能够毫不惋惜地挥别人生，因为他早已洞悉只有乐于生的人才能真正不感到死之苦恼。

生命的长度，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说文章的前半部分一直在探讨“生”的意义，那么后半部分则要解决“死”的问题。蒙田用智者的眼光看待“生死”，以辩证的方式思考人生，一句“生之本质在于死”道尽生命的玄机。

台湾作家刘墉在他的《人就这么一辈子》中写道：“我不得不努力抓住眼前的每一刻、每一瞬，以我渺小的生命、有限的时间，多看看这美好的世界，多留些生命的足迹。”

一中一西，对于生死的认识同样通达洒脱，因为他们拥有随着时间而慢慢沉淀的睿智，“我比别人多享受到一倍的生活，因为生活乐趣的大小是随着我们对生活的关心程度而定的。”

生命的长度未可知，也难以改变，但只要用心生活，尽情享受人生，便能对生命的意义多一分理解、多一分体味，生命的内容和质量就会得到无限地丰富。

蒙田犹如一位睿智的老者，在迟暮之年回味自己的人生之时，并未因虚度年华而感到遗憾。他无论生活艰辛或安逸均善待生命的生活态度，无疑为他的人生谱写了一曲精彩的赞歌。

原书主编：董小玉

出处：《外国散文名篇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