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岁学吹吹

跟我母亲对老年艺术团曾经特感兴趣,乐于奉献有些些不一样的是,我父亲的主要兴趣是为本地老年门球队写新闻报道。
我父亲遇到人,最喜欢提的就是,他是国家级的某个门球网站的特约通讯员;并且,在他这个年届90的群体中,依然能够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写出新闻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可他未必知道的是,这种没有报酬、还需个人有一定投入——写的新闻稿需要先送打印社打印,而后贴上邮票通过邮局寄出或者请人将电子稿发出,这样的赔本买卖,也只有他才会愿意做。
为什么别人不愿做的这种傻事,他干起来却浑身是劲儿?应该与他的个人经历有关。
我老爸做过50多年的教师——打17、8岁起他就在家乡的小学任教,后来成为中学教师,并且一气干到60岁退休。退休之后好些年,他退而不休,又在城里的一些学校教课,直到70开外,因为腰椎盘突出无法长时间站立才彻底告别了讲台。退下来之后,他喜欢上了门球;又因为他做过几十年的语文老师而被老年门球组织看中,应邀担任了通讯员,干起了老年门球方面的报道。也可以说通讯员这也角色,与他昔日的职业和他的兴趣比较一致。
坦率的说,虽然我老爸是语文教师出身,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写些通讯报道应该是轻车熟路,举重若轻。但事实上与很多同行之人一样,我老爸作文的功夫仅仅是停留在嘴巴上,能说却并不是很能写——听他说,他也就是出头的年龄,在海安县教育局担任文书的时候,在地方小报上发过一两篇小文。另一方面,他又跟许多读书人一样很要面子,明明知道我可以给他这方面的帮助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最初一段时间,他都是通过我母亲来寻求我的帮助。对我来说,能够给他这方面的帮助,是对他当年对我文学启蒙的贡献的一种回报,所以,当然是乐而为之。
聘请他担任通讯员的这家全国性网站是中国老年人门球推广委员会。“这可是国家级的。这样一来,我的关系就全联上了:从县到市,再到省、国家,我都是他们的通讯员。”一次,我老爸很有些自鸣得意地对我说。
我笑笑。我知道。对于像我父亲这把年岁的人,看重的不是经济上的收益,而是精神生活上的充实,以及还有那么一点不太好意思与人言说的虚荣的追求——一旦自己的名字变成铅字,能够在老年人中传诵,在他们来说,那可是莫大的荣幸哪!所以,对于他这样的爱好,我很能理解。
事实上,我父母属于衣食无忧,身体基本康健的白发一族。对于他们这些已经是耄耋之年的人来说,如何才能让晚年的生活变得更为充实,无疑才是他们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所以,我父亲才会于八十岁上学吹吹——这说法当然稍有夸张,严格说来,他写门球通讯应该是在77、8岁上;然而,已经进入人生晚境的他能够有这样一个精神寄托与追求,应该于他的晚年生活有益。因此,对他这样的爱好我是举双手赞成,每回有电话到,需要我提供咨询和帮助,我都会尽量于第一时间赶过去。
民间“八十岁学吹吹”,其实主要肯定的也就是老年人活到老学到老的一种精神。而今天,如果我们细心打量自己的身边,像我老爸这样学这学那的古稀老人决不在少数。并且,这与昔日老年人只能无聊地枯坐或者在冬日的暖阳下打瞌睡的时代相比,这无疑是一种进步。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