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阳人的麦收之四:麦场如战场,父亲像将军
儿童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
我什么时候学过割麦子的,忘了,小子不吃十年闲饭,我想,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应该跟着大人割麦子了吧!
麦场如战场,父亲像将军。
真正像成人一样参加割麦劳动,应该在20来岁上下吧!
爹早就去了地里无数次了,看麦子的生熟,看天气的晴阴,这个时候,庄稼人的内心是最焦躁的,所以没有人敢惹父亲。
麦收一晌,晴空烈日毒辣辣的,昨晚还有些青黄的麦子,只只一晌午,便会变得焦黄。
爹说麦子不能太熟了,要趁早收割。
当然,早晨割麦子一是凉快,二是有药绳,三是不容易掉麦粒。
看好了麦子的爹,头晚变得很严肃,像发威的将军一样说明早起割麦子。
镰刀是早就磨得明晃晃飞快的,娘也早起煮腌鸡蛋,烙饼,做饭。
睡着了或者没有睡着,爹不管,早早的把我们兄弟姐妹叫起来,我有些睡眼朦胧的,使劲揉蹭着眼睛,蒙蒙腾腾的,每人拿着一把镰刀,或骑车,或带人,老天还在睡觉,星星照路,路上有不少人,都是赶路匆匆的。
来到了地里,爹挨溜分好了垄,一个人揽着十来个眼,爹揽得多,然后,下镰蹭蹭蹭的割起来。
其实,割麦子第一步是打药儿,也就是打捆麦子的绳结,打药儿什么时候学会的,我也忘了,先是割一把比较青黄一些的麦子,然后,把镰夹在胳肢窝里,左手攥着麦子的上方,用中指和食指把一把麦子分成两溜,右手攥着下方的麦穗往上一扭,然后,把麦根分开,用挽起的麦穗一压,药结就打成了。
把药儿放在地上,然后,割一把麦子放上去,放麦子也有一定的技巧,应该左一把右一把的压着茬,这样捆起来的麦子才结实,等放到和药结相齐的时候,就要捆麦子了,捆麦子也是技术活,先是两手把药结的两端拿起来,使劲捆捆,再用腿压一下,然后,一扭,一压,就捆好了。
就这样,趁着露水未干,趁着凉风嗖嗖,我们兄弟姊妹你追我赶的猫腰割起来,但是,无论怎样,爹是割麦子最快的,虽然有时候,割累了,爹会坐在麦地里拧一锅纸烟抽,但是,有时候划下他一段距离,爹会很快的赶上来保留第一的位置。
天空渐渐亮了,红通通的太阳露出了半边脸,我们已经割了七八十米了,这个时候,娘拿着大饼和腌鸡蛋还有米饭凉开水来了,我心想什么时候吃饭呢?
爹不发命令我们是不能吃的。
好不容易等爹说了话,我们就迫不及待的围坐在一圈,把饼从布包里拿出来,放上两块腌鸡蛋,然后,用力气一挤,就大口小口的呜咽起来,那个香啊。多年想起来还流口水。
边吃饼,边灌几气饭汤,哏哒哏哒喝个痛快。
吃饱了,站起来,爹又招呼割麦子了!
太阳渐渐的升高了,亿万根毒针直刺大地,照的人不敢抬眼,也有些蒙腾腾的,此时,汗水一溜溜的流下来,用手去擦,流进嘴里,咸咸的,流进眼里,立即就睁不开了,腰也隐隐作痛,麦芒扎进手里,手上一道道的红印,脚下也很扎的,尘土飞扬,脚上腿上胳膊上都沾满了一圈黑土。
此时,看着离地边还远,爹头也不抬的割着,我们当然也不能歇着,只能是咬牙坚持着,有时候直起腰,用拳头砸砸疼痛的地方,和爹说腰疼,爹说小人哪有腰呢?我也奇怪,爹怎么就不腰疼呢?
越接近中午,太阳的光芒越毒辣,麦子这个时候焦黄焦黄的,药结也不好打,也不好捆,一个个人的脸上就像花老包一样,泥一道,汗一道的,腰简直疼的直不起来,这个时候,我们快到地头了,爹已经往回拐了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