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四大道场 | 第三篇钓鱼城090
之九十：蒙古攻城
钓鱼城上的每一个人都心中忐忑，不知道一旦天明，蒙古军队进攻，钓鱼城能否坚守住一个时辰。
就在寅时一刻的时候，从北方的天空中飞来了一只巨大的飞鸟，从明月下掠过。钓鱼城山上山下的宋蒙士兵，都看得真切。不明白为何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天空中飞来了一只巨鸟，到底是什么预兆。
巨鸟飞到了钓鱼城的上方，然后向下飞到飞舄楼之上，不断盘旋。冉璞和王坚身边的士兵担心对主将不利，就要射箭，被刘三娘和冷谦阻止。
飞舄楼上所有人再看时，发现巨鸟并非飞禽，而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蝙蝠绕着飞舄楼飞了几圈之后，落在了王坚冉璞面前。王坚看到蝙蝠收起了硕大的翅膀，露出了一张人脸，歪歪斜斜地走到了刘三娘面前。飞舄楼上的士兵都诧异不已。
刘三娘看着蝙蝠，笑了笑说：“还以为前辈不会来了。”
卞夫人说：“山下大军里的那个史驱，他的巨弩着实厉害，我在路上又挨了一箭。好在这次有了准备，伤得不重，还能飞到这里，与你们汇合。”
鲜于刘光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卞夫人，感到十分亲切。他对卞夫人说：“两军交战，形势险恶，前辈就在这飞舄楼上休息吧。待解围之后，我和三娘带着你去古道。”
卞夫人看见九龙刻漏，忍不住后退两步，似乎对九龙刻漏十分惧怕。
“我就在飞舄楼的楼顶，如果有什么军情，还可以随时通报。”卞夫人说完，两翅展开，身体腾起，飞到了顶楼飞檐下的边缘，倒挂起来。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鲜于刘光和刘三娘都看到了卞夫人翅膀上原本已经愈合的孔洞上，又裂开了一道伤口，月光从伤口中透出。可见卞夫人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却凶险得多。
寅时之后是卯时，卯时即将黎明。冉璞和王坚两人都紧紧盯着东方，等待着朝阳升起。期间张珏和冉守孝不断地登上飞舄楼，压低声音匆匆禀报军情后，又匆匆下楼。这是王坚有意不在城墙上使用旗语调动，以防被山下的蒙古军队看出端倪。
卯辰交接的时候，东方的山峦开始泛出了微白。随即，微白的光芒变成了一道血红的光芒，映红了东方的天际。
即便是冉璞和王坚这样身经百战的将领，也开始紧张起来。突然，鲜于刘光站起身来，在楼顶平台上走了两圈，然后又捧住脑袋蹲下。
王坚焦急地询问鲜于刘光：“鲜于兄弟，怎么了？他们第一轮主攻是哪个方向，哪个城门？”
“我算不到！”鲜于刘光这话一说，冉璞和王坚也就罢了，飞舄楼上的亲随士兵都大惊失色。
王坚抽出宝剑对着亲兵说：“鲜于先生的话，不得传递出去，违令者斩。”
鲜于刘光不断地摇头：“我只能知道史驱，史驱在那边，在嘉陵江对岸。”
“石马山？是不是石马山？”王坚追问。
“是的，”鲜于刘光说：“就在那边。”
“不会的，”王坚说，“他们要做什么？”
鲜于刘光说：“放弃水军码头，将铁锁横江的机括损毁。”
王坚和冉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面水军码头是我们与重庆水路联系的关键要地，怎么能还未开战就此放弃？”王坚惊诧地问道。
“来不及了。”鲜于刘光说，“已经来不及了，铁锁横江的机括已经被史驱破了。”
钓鱼城南面水军码头的西面一字城墙外，蒙古军队发起了对钓鱼城的第一次进攻。
这里就是鲜于刘光进入钓鱼城的位置，也是钓鱼城城防的薄弱之处。可见蒙古军队早已熟悉了钓鱼城的地势。
同时，其他各个方向的蒙古军队，也都做出了进攻的姿态。鲜于刘光摆手告诉王坚，蒙古水军是由史天泽率领，史驱是史天泽的族侄，现在就在水军之中。
王坚走下了飞舄楼，从内城墙到了外城墙，然后走到了南水军西面的一字城墙。
鲜于刘光和冉璞在飞舄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蒙古军队以数倍的军力进攻，士兵举着长梯纷纷搭上城墙。守军虽然极力拼搏，但实在是敌众我寡。王坚到达亲自督战后，才稍稍挽回了一点颓势。
鲜于刘光看了军情之后，对冉璞说：“让王将军回来吧。”说完摇摇头。
当王坚在南水军码头与蒙古军队交战的时候，蒙古大军的战船行驶到了南水军码头的江面上，与宋军的战船对峙。
按照率领水军的冉守孝的计划，大宋水军开始慢慢朝着东方嘉陵江的下游缓慢移动。而钓鱼城半山腰上的守军，会在蒙古战船通过水军码头一字城墙延伸的江面之后，驱动巨大的石头机括，将隐藏在江面之下的几十条粗大的锁链抬起来，让蒙古战船进退不得。
可是蒙古战船却只是占据了一字城墙上游的江面，并不急于进入水军码头。而在陆上的蒙古军队，已经有数十人登上了一字城墙。宋军开始退败，无论王坚如何坚持，也无济于事。
一字城墙并不具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蒙古大军征战四方，西域拔城无数，因此攻打城墙实在是游刃有余。
鲜于刘光对冉璞说：“史驱，早已经知道了，南水军码头江面之下的铁锁横江锁链。”
“是有人通敌？还是有细作早探明了消息？”冉璞的声音低沉。
“都不是。”鲜于刘光回答，“史驱出身清微派，这个清微派虽然出自于龙虎山一脉，但其先人肯定参加过建康一战，对九龙天一水房很熟悉。铁锁横江，看来是无用了。”
鲜于刘光说完，蒙古军队已经完全占据了南水军西面的一字城墙。王坚带领守军后退到了城墙之下，而东面的一字城墙，也正在被来自东边石子山蒙哥本部的一股军队攻打，只是激烈程度，远不及西面。
看来蒙古军队已经计划周全，要由西面的史天泽、史驱部将南水军码头攻下。
王坚意识到无法再反扑回西面的一字城墙，便带领守军在一字城墙上山的位置，与蒙古军队边战边走，片刻就退到了山坡中段。
飞舄楼上的冉璞说：“他要将铁锁横江的机括守住，如果守不住，不仅南水军码头覆没，而且蒙古战船就会顺江而下，一路通畅，再无滞涩。”
“守不住了。”鲜于刘光摇头，随后又把脑袋捧住，“史驱和董文炳的算术强大，远超我的预想。我凭借九龙刻漏也没有算出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铁锁横江。”
鲜于刘光说完的时候，所有的蒙古战船都已经绕过了西面一字城墙的江面延伸处，进入了南水军码头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