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深长篇小说《虞舜大帝》连载14)天下性灵

十四章、天下性灵

象缠着舜要跟了舜去野外放牛，舜就一口答应了，他想，象跟了去也好，放牛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孤独，至少身边有个说话的人。他哪里知道这象的性格一点也不踏实，总想要捣乱个什么才觉得开心。

舜家的那条牛已经上了些岁数了，说起来，在舜降生的时候，这牛就养活在家里了，相当于家里的一个不会说话的成员。舜和母亲握登，以及舜的父亲虞弦对这牛是很有感情的。这许多年来，这牛又耕田耙地，又驮运东西，挥洒了不知多少汗水，生来也是吃苦的命，如今，那老牛走在田埂上已经有几分步履蹒跚了。看着老牛，舜就不由得心生怜悯，他总是把牛拉到水草最好的地方去让老牛自自在在地享受一会儿……

谁料那生性愚顽的象完全跟舜不一样。在跟了舜出来放牛的一路上，象嫌那老牛走的慢吞吞，就从路旁折了根干枯的树杈子，不断地抽打老牛。

舜对象说：“你不能这样打它，它也是个活物，它也有灵魂，它辛辛苦苦一辈子，任劳任怨，只是吃一口青草。人们要懂得爱护它，就像爱护自己一样才行。”

象说：“狗屁！牛就是牛，牛生来就是下苦干活的！”

舜说：“它没看见它已经老了吗？就跟人老了一样，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它也懂得情意。你要喂它一把青草它会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你，就像我们人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样。”

“狗屁！”象咧开两片肥嘟嘟的厚嘴唇说，“有照你这么比喻的吗？牛就是牛，畜生就是畜生，怎么能跟阿娘比！”

舜觉得象真是不可理喻了。走了一阵就劝象道：“象弟，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别老跟着我了，放牛真没什么好玩儿的……”

象一撇嘴：“我还就不！我就跟着你，你怎么着？”

舜：“好，那你就得听我的话，别再用那干树杈抽打这可怜的老牛了，好不好？”

象说：“我想抽就抽，我想打就打，你管不着！”说着，象更加用力地朝牛背上狠狠地抽打下去……

舜赶忙伸手替老牛拦挡，象狠狠挥下的干树杈不偏不倚，正抽打在舜的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舜的那只胳膊上被尖锐的树杈扎出了血……

舜埋怨地看了一眼象……

象却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也挑衅地看着舜……

舜无奈地叹了口气，兀自摇摇头：“嗨，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象竟然故意响亮地擤了一把鼻涕，粘乎乎一甩，正好甩在舜面前的地上……

面对愚顽不化的象，舜也真是无语了，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出血，殷红殷红，看着就吓人。舜想起旁边不远处的路边生长做一种止血草，以前，他只要伤了手脚，就会采来那种草叶来敷在伤口上，那样伤口既不会感染，也愈合得比较快。

舜尽量放平语气对象说：“算了，兄弟，就当我没说吧。我去那面采点药草来，你在这面好生看着，可别让牛到河边去啊。”

象望着舜去采药草的背影，心里依旧恨恨的：“哼，一个贱命鬼……”

象眼珠子一转，起了坏心，故意将那老牛往河边赶去，到了河边，象用手里那根被折断了的树杈儿，照准老牛屁股便猛地一戳，只听得那老牛惨叫一声，受了大惊吓，竟然一头扎进了河里……

象于是故意大声呼叫：“不好啦！不好啦！牛掉到河里啦！牛快淹死啦！快来人啊——”

舜听到象的嚷喊，急急跑回，见状大惊：“我叫你别让它往河边去，你怎么不拉住它啊！”

象眼睛一翻白：“牛那么大的劲儿，哪个拉得住。”

昨天夜里刚发过洪水的河，水面几乎要与那黄桥的桥面涨平了，舜望着在河水里挣扎的老牛，急得打转转……

象反倒得意了，憋住笑，故意地跺着脚，在一旁火上浇油地嚷嚷：“快啊，牛要是淹死了，你也别想活啦！”

舜一时顾不得许多了，噗嗵地跳下河里去拉牛，水深没胸，老牛喘吁着，但终于还是被舜费力地拱上了岸，舜却脚底一滑，又滑入河心，两手在河心里噗嗵着，载沉载浮……

象在岸上幸灾乐祸地跳着脚：“要淹死人啦1要淹死人啦……”

恰好，墟头秦伯扛着犁铧过来，看见在河里挣扎的舜，不禁大惊，秦伯急跳下水去，游到舜旁边，将舜救起，好不容易上了岸……

浑身精湿的舜一抬头，愣住了——河岸上，壬女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地望着他……

墟头秦伯感叹：“好险啊，差点就出人命了！”

壬女却汹汹地骂舜：“哼！好哇，这就是贪玩的过！”

秦伯赶紧说：“这可不能怪舜儿……”

壬女：“不怪他？难道还怪我不成？”

“你……”秦伯望着面前这个从外地娶来的不可思议的女人，真不知该如何说道她了，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遏制不住的气流，想要脱口大骂这女人一句什么，但到底滞留在喉咙里了。

舜扑爬起来，狼狈地喘吁着，赶紧地去照顾那条惊魂未定的老牛。象却在一旁幸灾乐祸，火上浇油：

“就怪他！就怪他！对了对了，阿娘，他刚还说了，他说你跟那老牛一样！”

壬女眉眼立时倒竖了：“什么！”

象言之凿凿：“他说阿娘你就是条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