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记忆】童年记忆——拾麦穗
拾麦穗
文/欣雅
小小的女孩
挎起小小的竹筐
顶着炙热的太阳
小心翼翼的游走在收割后的麦田上
金黄的麦田
收割了希望
还有女孩同她兄弟姐妹上学的梦想
镰刀削断的麦杆
刺痛撑破鞋子的脚掌
细密的汗珠流过
红彤彤的小脸庞
一阵阵清风拂过
卷起地表蒸出的热浪
弯腰拾起的麦穗
是父亲母亲血汗混成的时光
从骄阳走进夕阳
把童年锁进梦乡;
用香甜的白面粉
喂饱曾经贫脊的思想。
拾过的麦香
便在记忆里变得滚烫。
你穿过撑破三只脚趾或烂了鞋帮的鞋,踩在被镰刀割过的麦秆上吗?你有没有顶着洗的发黑的毛巾,像老头儿老太太一样,蹒跚在炙热太阳底下的麦田里?你有没有跟在装满麦捆的拖拉机后面,成抱的拾起散落的麦穗,有吗?有的话说明我们活在一个时代,我们都有差不多的童年。
我有兄弟姊妹四个,父亲是被批斗过的地主的儿子,爷爷是个烟鬼,在父亲寻的母亲之前,家里早已一贫如洗。爷爷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落下了肺病,父亲小小年纪靠讨饭养活八十多岁的祖母和满身疾病的爷爷。到后来母亲来了,有了阿姊,生活也一直都未改变过。听父亲说,那时候是有计划生育,可有许多人不愿节育,就算偷偷的生,也要生个至少三四个孩子方肯罢休。我和妹妹就是超生的,家里的牛羊粮食因超生交不起钱时被牵走扒光了。有人说我和妹妹能活着是幸运,说当初的计划生育也是很残忍的,孩子七八个月都有被拉去引产。死掉的成型和未成型的孩子无数。当然,如今来说我确实是幸运的,但对当时那样的家庭来说未必是幸运,我们的出生,增加了生活的负担,也剥夺了阿姊的童年,用我们的存在去换取阿姊的快乐,我一直都觉得不值得。
父亲是不惑的年纪才有的我们,个中的艰辛是语言无法诠释的。每每回忆童年不是快乐或烦恼的事,是父亲与母亲的脸,还有那土坯房里的生活。
我和妹妹因是超生的所以是黑户,就是没有上户口本,也没有土地的孩子。当土地可以承包到户生产开始,我们家的土地并不多,父亲便从村里有土地较多的人家那里承包土地。但多数是次田(就是分在沟壑边多树荫的地方),良田的价格高一些,好在父母亲勤劳,把次田也能种出良田的收成。
我从记事起,便央求跟父母一起下田的,但他们更希望我在家里煮饭照顾妹妹,喂牲口。只有在午收或秋收时节,家里才能不放闲人。再小的孩子都要参加劳动,或看麦场驱鸟,或去田间拾麦穗玉米。总之按父亲的话,我们抢的不是粮食,是时间,要赶在收后落雨前把粮食收进仓里,才能算自己的粮食。
我通常是拾麦穗的那个,在父母把麦子拉回家之后,我便扛着竹耙子,带上一根细绳,威威武武去那散落着许多麦穗的麦田里。父亲说,忙完这段时间,把粮食卖掉一些,你们几个就有钱交书费了。
镰刀割过的麦秸,留出长长的根茎,我不敢穿凉鞋,太扎脚。要穿那种母亲做的布鞋,但不能穿新的,因为田里灰土太多,麦秸根部也都腐成黑色,容易把新鞋子弄脏。旧的鞋子大多是烂了脚趾头或鞋帮子的,踩在半截又带点尖的麦秸上,钻心的痛。我会缩着脚趾头,慢慢的走。一块田有一亩多,一个人想在晌午前干完,就不能像游山玩水,更不能走马观花。时间催着我赶快干,双手用力握住竹耙子,倒着前进,把散落的麦子耧成一堆堆,脚上被扎疼的地方,适应了也就不觉得疼了。用竹耙子把整块地耧完之后,把一堆堆耧起的麦穗聚拢起来,抱在带来的细绳上,捆好背回家,待下午阳光不大时,带上竹筐,再把竹耙子耧不起来的麦穗头捡起来,然后隔些日子就可以把家里牲口的粪便拉到田里等待新的播种了。
别人家的麦田通常不会像我们家这样细致,一是可能没有像我这样的闲人,二是可能觉得耙子耧过之后,也没什么落下的粮食了。可我仍会和伙伴们结伴去捡,那时捡多少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躲在树荫下玩丢石子。
拾麦穗的过程中我们有转换过战场,比如人家拉麦子时,用牛车的而车后面又没有跟着人的,我们会跟在后面,如果掉下一堆的话,我们会叫住那人,把麦子给人放在车上。然后捡那些单个或不多的。如果是拖拉机掉下来的,我们通常会欣喜的抱进自己的竹筐,因为拖拉机声音太吵,喊他们也听不见,这样我们就如获至宝一般喜滋滋的回家讨赏。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生活条件逐渐富裕起来,拾麦穗已不再是孩童们的任务,十来岁之后我们都到镇上去了读书,而收获季节也都用起了收割机,散落的麦子都只由母亲们用耙子过滤一遍,再无人去捡。那些断开的麦穗头经历雨水之后,在未开垦的田野里长出绿油油的青苗,然后又随犁铧破土时,深深埋进土壤。
欣雅,一个对生活充满想象,不屈于现实的浪漫情怀小女人。执迷于远方,希望自己在未来的路上,边走边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