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一朝年岁一朝人

开天窗开了很久。国庆前去了大西北,国庆回了家,都没闲着,日程算是满满当当,忙中有闲,闲中有序~

我不是第一次去大西北了。

年轻时候有一年失恋,往西北跑得勤,大山大河的,看着心里觉得开阔。也不怕苦,也不怕车程长,也不怕大西北不忍直视的旱厕。也不爱和别人多说话,冲锋衣+墨镜+面巾,兀自一身黑,酷酷地看夕阳。

这次去西北也去看夕阳了。张掖的七彩丹霞,据说4号观景台看夕阳特别美。慢慢悠悠爬上5号观景台,时候就已经不早了,若要赶去4号台看日落,大约摸能打个卡就得立马奔赴下一站。

远远地看见4号观景台上人头攒动,像小蚂蚁似的触角抵着触角地站着,立马觉得腿脚懒怠。和朋友们商量了下,“要不我们就这儿歇了?5号观景台也挺美的呀。”

一行人从善如流地歇了,还在山顶啃了个上校鸡块。看着眼前的人群大多是匆匆赶赴下一站的脚步,心里觉得极为惬意。

一边盘腿坐着,一边感慨年纪再小些的时候,我对夕阳是更有执念的,一定会早早地把4号观景台的时间留足了,奋力当一回小蚂蚁。

哎,也记不清,执念是几时消散了,为何消散了的。

算算有半年没回家了。除了过年,也少有这么长时间待在家,给我妈着实庆祝了一翻退休。

临着快回上海的时候,我腆着脸问我妈:“这次的国庆七天乐,安排得您看还满意吗?”

我妈哈哈的笑,“可以可以,继续进步。”

每次回家,我的心都变得很绵长,像一块恰好松软的年糕,可以感知到每一粒轻轻落下的小芝麻,可以温柔地把小芝麻也拥抱住了的。

这次回家,感觉我也是虚长了一岁的年糕了。

对门一楼的婆婆在我回家前几天刚刚去世。她身体一贯硬朗,每天浇浇花,门口那一株三角梅还开得极艳丽。说婆婆那天睡午觉,睡着了便没醒来。八十多岁的老人,也算得是个好去场。

爸爸说,臭宝的牙齿不如原来好了,原来的鸭脯吃不动,老看他歪着头咬怪费劲的,给买了更软乎的鸡肉条。越来越懂事,出去散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人,不像小时候蹭蹭蹭一个人只顾着冲。有时候也懒怠了,不肯过桥去对面的大公园,走到白亭子就打着呵欠想回家睡觉。

妈妈说,小姑妈的精神头看着不太好,一晃也一年这么过来了。哎人的身体还是要自己多想开些,我总说机器用个50年也要坏了,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说,哎呀妈妈那是我还没上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呀。你还说呢,我好不容易偷了一次家里的钥匙“越狱”成功,一转身你们就把钥匙没收了,哎~

我们一起年纪大了,久远的那些记忆反而清晰了,近处的那些烦忧反而模糊了。

我们一起絮絮地说着,生老病死天经地义,人生短短几个秋,所以更要好好珍惜当下。

这次去大西北,我感触最深的是路过内蒙地届时的一块沙漠。

因为并不是什么开发的景点,只是一片荒漠,所以沙上都没有什么人来过的痕迹。

一群没见过沙漠的老孩子们手脚并用地爬山丘爬得很欢。靠近路边一些的沙还有些粗硬,混着些杂草,甚至还会有路人留下的空塑料瓶,爬过一个小山头,沙就明显的细软了。我脱了鞋光着脚丫咯吱咯吱地在沙堆里踩得暖和,看看再远处些的起伏,真像是美人儿的腰线,用最灵巧的画笔细细地勾勒了一条,光线明暗对照下显得愈发诱人。

完全没被踩过的沙漠上,会有一条条水波似的纹,一漾一漾的,漾得人心里痒,引诱着你再往远处走些,再往深处走些。

越深远,越静谧,越美。

幸而同伴叫住我,“别再往前走啦,越往里走越美,我们还要赶路呢!”

我如梦初醒般地回头,情不自禁说“难怪说人容易在沙漠里迷路呢,越往前走越像是被什么勾住了似的,只知道一鼓脑儿地往前,却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了。”

我们也常在时间里迷路啊。

偶尔被谁叫住一声,才怔怔回过神来。

回头望望,原来已经走了那么远了。回头望望,原来我已不是当年的我,原来你已不是当年的你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倒也不觉怅然,让我一鼓脑儿扎猛子般跟着走了的,一定是值得的美景,我们一起流逝过,我们一起流逝着,我们一起总要流逝的。

摇头晃脑地唱起了老歌,便继续朝前走去了: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最近几篇我觉得写得不错

> <如何克制自己举报别人的冲动>

>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站在道德至高点的人>

> 如题:<男女对话>

> 生而为女:<“不洁”的受害人>

我是陈小起,一个醉心于码字的财务。

我喜欢观察人,琢磨人,记录人,“啊原来人会这样”,“啊为什么人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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