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分社】清泉：一棵桂花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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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桂花树

文/清泉

校园二号楼的西南侧，卫生间的东南面约七、八米远的地方生长着一棵桂花树。貌不惊蜂，相不诱蝶，姿不撩雀，色不缠莺。普通中显平常，平常中见普通。一块形无考究、不盈十平米，状如半个葫芦的小花园就成了它赖以生存的安居福土。生活得清闲自在，缺少非分之想。

说是小花园，原本是荒谬不实的，因为中间压根无一枝片朵栽种，哪有一星半点的花草为参考依据。纯粹名不副实。可倘若不说是花园，也深信不够妥帖。是我的描述患上了语言障碍，还是我的思想染上了主观的强迫，亦或是我的认识发生了严重的偏颇，且难以回转、深根固柢。

在桂花树的身边有两株海桐在默默无闻地装点着这片花园，撑起一方交横相望的绿影。尽心尽责、无怨无悔。经常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觉得这句话不太缜密，也有失公允。自然界的草木不乏有情有义之举。有时还凸显得更为地道的虚怀。就好比这两棵海桐，俨然把全部生长的机遇都拱手给了桂花树。它们生长在桂花树的素影下，甘心贴耳作桂花树的陪衬。不计失，不沮懊，不自惭。与两棵海桐泾渭分明的是：西侧不远处有两株茎花蒲桃与桂花树携肩并首着向天高地远处舒肢展臂。看样子，桂花树也并没有肆意而为、意欲一支独秀。满满辞尊居卑的正能量。

桂花树的脚下凌乱无矩地簇拥着一些花盆，像极一群严阵以待，恪守尽职的卫士在前呼后拥般地守护着。花盆里栽着清一色的茶梅，长势傲茂，盛气逼人。还有几株盆栽的非洲茉莉不甘落爱协同着一起守护。

说起这些茶梅和茉莉，方才忆起：它们本来是独艳其影，孤身自静在一楼各个教室走道前面操场上的。可不知道是何原因，是何情况，是何需要，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被哪一个领导安排学校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搬运到这里安家落户。如今却实至名归地成了这棵桂花树的贴身侍卫。有了另一种身份和存在的意义。是悲哀，还是欣喜；是委屈，还是舒展。我不想理会，更不欲再深入探磨细琢，免得折精断神。

万不可忘却赘述，沿着小花园的花台边缘内侧密密匝匝生长着少许浓郁不齐的黄杨，可圈可点。那些黄杨是遭受了雨水的亏欠，还是天生的汲养不济，看上去不是爽心怡目。亦或许是岁月的凝重无情了它们的光鲜。

桂花树生长的区域不大，环境不雅，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是满目惹人的绿。并有海桐、腊梅、黄杨、无花果、茎花蒲桃、二乔玉兰与它相依相伴，相顾相盼，相怜相悯。不然，真要为它的孤独、寂寥搜肠索肚了。倏又觉得十分庆幸：不正是因为有了海桐、茶梅、非洲茉莉相牵相挂着生长，才让这个小花园有了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的光韵吗？

桂花树与两棵茎花蒲桃略呈一字排开状。它们粗细不一，高低不一，间距不一，形态不一。如若仔细分辨，立马会发觉桂花树长得很瘦削，和校园里独树一帜，巍然挺立的梧桐树来说，可谓是骨瘦如柴，弱不临风了。

桂花树生长在那里，不知能否与暗无天日并论齐语，但常年得不到阳光的垂爱和青睐，那是千真万确，毋庸争辩的事实了。它与生长在公园里，庭院中，马路边的桂花树比起来，显得格外寒碜酸涩。我想：虽然它没有选择生长于何处的权利，但它却有选择如何生长的权利。从这棵桂花树的长势来看，一点儿也看不出它落败的凋敝，依然是那么郁郁青青，葱葱茏茏。深秋的凄凉并没有影响到它兴旺生长的情绪。难道它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告诉人们：它的世界不仅仅只有春天和夏天，秋天也是它独领风骚的舞季吗？我想象不出，桂花树怎么能如此的欺季傲节，如此的把苍玩翠。

秋天是萧瑟的，是凄冷的，但桂花树却是和煦的，是豁达的。它的生长决不因季节的更迭而改变生长的初衷。长就要长出个性，长就要长出鲜明。你长你的，我长我的。你有你的明媚春，我有我的气朗天。不娇柔，不造作，不攀比，不取宠。在岁月的土壤里，长出属于自己生命的主宰和领地。

说来惭愧，在单位工作了近十年，也没有注意到身边还生长着这样一棵貌不感花，姿不动草的桂花树，还生长得这么从容不迫、淡定自若。我又一次猜想：桂花树一定很懊恼，很沮丧，遭遇到我这样一个不懂得“拈芬惹芳”“怜幽惜香”之人。这么多年每逢桂花树丹心飘香的季节都被我的粗心或是淡漠疏远了，甚至是忽视了。这让桂花树情何以堪！这让我的情又何以言说。

直到某一天下午临近放晚学时分，同事的一声“桂花树又开了！”才唤醒了我对这棵桂花树沉睡已久的记忆。愈加确切地说，应该是唤醒了我对这棵桂花树全新的认知。同事的言语之中，流露的是惊讶，是慨叹，是一种发自心声的赞美。桂花树又开了，开得那么随心所欲，开得那么香远益清，开得那么沁人心脾。我不假思索地回了同事：“花开二度啊！”

我抬首定睛看了看这棵桂花树，极是严肃、敬畏、谦恭，唯恐一时的鲁莽与草率再次伤害这棵平淡无奇的桂花树。不再像先前那样满脸堆砌着冷若冰霜与毫不在意。桂花树的确是开了，且开得那么郁郁烈烈，泼泼洒洒。醉了沐浴秋光的云天，也醉了我百思交织的心绪。

我不知悉桂花树是何年、何月被何人以何种方式种植在这样一个僻之若隅的地方。我不知悉是否有人能与偶然的记忆中想起过它，为它修枝剪叶，精妆细扮。我也不知悉它生长在这里经历了多少孑身自顾、孤影斗媚的岁月。春天它是如何的抽芽吐叶，夏天它是如何的染翠流艳，秋天它是如何的含香凝芳，冬天它又是如何的战雪斗冰。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那一刻，内心翻腾更多的是对桂花树发自肺腑的咏吟和钦佩。不管我有没有在意，它都随遇而安的生长在那里。绝不会因我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信仰。生就要生得理所当然，长就要长得超凡脱俗。它虽然生长在远离阳光的灰色地带，生长在远离目光的遗忘角落，但却每天都能聆听到学生们郎朗的读书声，每天都能目睹到学生们快活的喜气脸。它又是何等的幸福甜美，眉欢眼笑！

辞夏迎秋。桂花树也接来了桂子花开，十里飘香的季节。桂花香包裹着书香、墨香；书香、墨香浸润着桂花香。在这样的境遇里，学生们学得更进步了，桂花树开得更蓬勃了！

我幡然醒悟：生命的可贵不在于你索取了多少时间，而在于你奉献了多少青春。正如校园里的这棵桂花树——金桂飘香溢满园，芬芳散尽招人怜。欲赏娇姿不见影，细寻媚态几分牵。

作者简介：马发军，男，大学本科学历，常州市中小学语文一级教师。网络用名：清泉，个性签名：效梅傲霜休傲友，学竹虚心莫虚情。平时喜欢畅游书海，激悦文字；任心灵在文字里自在游走，任思绪在文字中自由放飞。

       责任编辑：寂  石

       排版编辑：清  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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