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兰丨我的姑姑(小小说)

金花姐留言,说姑姑昨晚已去世,她去送姑姑。看到这个信息,我懵了半天,一整天沉默不语,心中甚觉悲痛。

姑姑很早就嫁到了穷乡僻壤的八达山上。因为在饥荒年代,只有在那里能吃饱饭,吃的是土豆。

姑姑拉扯着五个孩子,九十年代跟随村人迁移到了新疆。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姑姑,她的子孙也就成了新疆人。不料她已逝在异地他乡,我不禁潸然泪下。

姑姑到了新疆以后,时常思念家乡和亲人,可拉扯大了孩子,又拉扯孙子。又听说姑姑在新疆打工,但始终没有回来。

自从去年我和表哥通了微信之后,才有机会和姑姑视频见了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坐在椅子上。我愕然,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的面孔。三十多年不见,姑姑已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忍不住泪流满面。看到我的样子,她也在抹着眼角的泪。

记忆中,姑姑是乌黑的头发,高高的个子,脾气很温和。

有一次,她带我和三姐去她家,路过一条小河。三姐一不小心从石礅上掉到河中央,我看着狼狈的三姐和惊慌失措的姑姑,竟然拍手哈哈大笑起来。河水并不大,只是齐腿深,姑姑好不容易把三姐从河里拽到了岸边。

到家后,姑姑不顾走山路的疲劳,挑又大又好的土豆焪给我们吃。山里的土豆不浇水,味道很是好吃。

记得第一次我去姑姑家,见父亲要回家,我拽住父亲的手不放。姑姑不让我走,非要让我多住几天。

那是冬天,早晨起来不见了姑姑,我去问做饭的大表姐,大表姐说姑姑到山上拾牛粪了。

在物质匮乏,交通不便的八达山上,当时的人们只能用牛粪取暖。二表姐带着我去寻姑姑。我看见姑姑背着一个大背篓,正吃力地在山坡上拾牛粪,背篓里装满了牛粪,她的手冻得通红。

上高中时,有个学姐和我住在一个宿舍,和姑姑是同村,就在学姐的怂恿下去了姑姑家。姑姑很快给我烙了我喜欢吃的油饼,后来我才知道姑姑家已断了油,那是她从邻家借来的。

回来的路上,我和学姐行走在深沟里,一转身,看见姑姑坐在高高的山顶上望着我们,静静的像一尊雕像。

由于一段时间太忙,没有及时和她联系。我正打算着和她说话,视频见面。不料,她竟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和姑姑多联系,为什么不多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记得和表哥通了微信后,姑姑隔一段时间就和我联系。每次和我说很长时间的话,说我小时候的模样,说要见我的女儿,说她晚上总是睡不好。

而如今,我唯一的姑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便不能再叫一声姑姑了。

悲哉,悲哉!

作者简介:

幽兰,原名宋亚兰,青海省民和县中川人,土族。现居山西运城。新媒体《行参菩提》2018年度十大金牌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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