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春满农家/朱雁波
蜿蜒的水泥路时而越山，时而爬岭，绕村而过，尽头处一湖碧水。钻出汽车，岸下是湖，岸上是成片的农田。
过了“春分”，更有春天的气息，太阳像海绵一样温软，脱下厚厚的棉衣，人格外清爽。湖岸边，柳条吐出了嫩芽，扭动着细长的腰肢，迎风起舞，摇曳多姿；湖水碧绿如蓝，微风吹过，粼光点点；尽处的山坡，油菜花一片金黄，竞相开放；蜜蜂“嗡、嗡、嗡”地叫着，才下梨花，又上桃花，不知疲倦在花丛间奔忙；刚刚翻耕的农田，冒着热气，散发出泥土芬芳，浓浓的香味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这是地处长江南岸边的偏远小村石岭村。青山绿水间，水泥路平坦如砥，绿树花丛中，农家小楼错落有致，漂亮的院落，清亮的自来水，璀璨的太阳能路灯，美丽的乡村画卷迎面而来。
循着干净整洁的水泥路，掩映在一片绿色果树林的楼房，已入眼帘。脚步声响处，绰号“小花”的巴儿狗跑过来，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摇头晃脑，欢蹦乱跳，把我引到了门前。
继雄哥是我近房堂哥，父母亲去世后，每次回老家的第一站，就是到继雄哥家。
“小花”是无事要吠几声，继雄哥说，你是个例外。
俗话“猫认屋、狗认人”，看来不假。
“有粮姑娘，来客了”，继雄哥向屋里喊叫。
喊老婆做姑娘，这是我们老家的惯用叫法，既亲热，还把老婆叫得年轻了，多少女人被老公一声甜甜的“姑娘”叫得心都化了。
前些年还是贫困户的继雄哥，在政府帮助下，已经脱贫，去年建起了新房，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寒酸、木讷，一边搓手，一边递过椅子，“快坐、快坐，你是稀客”。
我往日回老家勤，今年受新冠肺炎病毒影响，近四个月没回老家了，继雄哥称我是稀客。
一根烟功夫不到，嫂子有粮端上热气腾腾的鸡蛋红糖茶，鸡蛋是刚下窝的新鲜鸡蛋。我老家的乡俗，是客人到了就有的礼遇。
这些年，我在市城上班，单位上工作的朋友下乡调研，回来后总不忘告诉我，“你老家人热情好客，去到家里，屁股冒坐热，红糖鸡蛋茶就端上了”，说得我挺有面子。
“要不出去转转”，继雄哥邀我，这正是我巴不得的。到了老家，我就喜欢到处转转，乡亲是熟悉的乡亲，小路是熟悉的小路，就连空气也是熟悉的味道。
“你看，这是国家高标准农田建设项目的工地”。在李家畈，正在进行排水沟渗砌。顺着继雄哥的手，看到前面是一派热闹的场景，从去年冬天开始动工的工程，已快完工。李家畈60多亩农田，是“冷浸田”，受冷浸水影响，稻谷产量长期不高，多少年来，乡亲们就希望进行改造，因各种原因，这个愿望一直没有达成。
组上的情况我太熟悉了，20世纪70年代，我曾在生产队上务农，当过记工员、队会计。队上的260多亩农田，就分布在像这样的4个畈里，每丘农田我现在还能叫出名称。继雄哥说“这些工程完工后，组里的农田再就水旱无忧，变成真正的高产农田了”。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田间好不热闹，旋耕机在田地里欢快地奔跑着，一块块农田被翻耕，黑沃土地里，播种着乡亲们的希望。继雄哥告诉我，今年，乡亲们积极响应党和政府号召，为了消除新冠肺炎病毒影响，增加粮食产量，支援国家建设，将单季稻全部改成了双季稻，市里出台了政策，农民种双季稻政府还有补贴。广大农民有这样高的觉悟，真是难以想到，我连连感叹。
这不是四清家吗？在一处农家小院前，我们停了下来。四清和我是同年，当年早、晚稻两季，我们是队里的专职农药打药员，由于科学知识不全，在喷洒农药时还闹过不少笑话。继雄哥说，新冠病毒疫情形势好转，四清的儿子、儿媳前些天已随着复工复产的人群去浙江东阳市务工，自己今天一大早，到邻近的镇里联系吴萸树籽苗去了。去年，吴萸籽价格买到了每公斤220多元。看来，乡亲们已全然适应了市场经济的规则。
新屋冲，是我老家的一个屋场，我父母亲在世时就住在这个屋场。叫他新屋冲，以前其实名不副实，屋不新，路很烂，8户人家住的全是泥砖房，每逢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难得有安生的日子。去年，乡亲们按照政府集中建房的要求，全部建成了小楼房，整齐划一。上半年还在施工，今年春节就都搬进了新房，成了名副其实的新屋冲。
更叫人欣喜的是，残疾人关保也住上了新房。关保是我组上的老乡，小时候患小儿麻痹症，双脚瘫痪，一家三口，均是残疾人，是村里的建档立卡贫困户。这几年，在政府的帮助下，市残联干部与他结对帮扶，帮了他不少忙，关保一家人也自强自力，修了一个打米机房，有了固定的收入，去年已经脱贫，不仅解决了吃饭等生计问题，还建起了新居。
迎着扑面春风，围着老家组上跑了一圈，我总有个疑惑，往年这个时节，谷子都快下种了，但现在却冷冷清清，秧田也没有整，这是怎么回事？继雄哥笑呵呵地对着我，“你还以为是过去的老皇历，告诉你，如今育秧，已不是原来的传统方式了，全部由镇里的育秧工厂统一育秧，统一提供给各农户”。我自嘲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回到继雄哥家，饭菜已上桌，鸡鱼腊肉，新鲜蔬菜，应有尽有。
饭菜未沾口，浓浓的乡情已甜透了心头。
作 者 简 介
朱雁波，男，办公室工作多年，热爱读书写作，其作品在多家报章杂志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