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黑男爵之日(下) —— “总计”行动与米夏埃尔·魏特曼的最后一战
1944年8月8日12时50分,在仓促反击的途中,米夏埃尔·魏特曼猝不及防地迎来他人生的最后终点。所有未竟的梦想,无法传达的话语,随着一场剧烈的爆炸,全部消逝在烈焰之中,如同短暂却璀璨的花火,魏特曼就这样燃尽了自己的一生。
逝去之后,他仍旧活在他人的记忆中,活在已定格的黑白照片上。一些人们将对他的回忆书写成文字,在旧时代,这些文字以纸张与笔墨为载体,随着历史长河流淌至今,在新时代,他成为了某种符号,他的名字比逝去之时更加广为流传。
但对于当时的英联邦军队和德军而言,战争仍在继续。
德军那为了争取时间而发起的决定性反击并没有因为SS第101重装甲营的失利而停下脚步,就在魏特曼陷入死亡陷阱之时,瓦尔德穆勒(Waldmüller)带着他的战斗群从右翼对驻扎在圣埃尼昂-克拉梅尼勒(Saint-Aignan-de-Cramesnil)西南郊的果园代勒德拉洛克(Delle de la Roque)中的英军第33装甲旅第1北安普敦郡义勇骑兵团(1st Northamptonshire Yeomanry,缩写为1 NY)与英军第51(高地)步兵师第154步兵旅黑色守卫第1营(1st Black Watch,缩写为1 BW)所组成的装甲分队发起了进攻。
带着近20辆坦克以及近400名装甲掷弹兵,瓦尔德穆勒战斗群直扑英军阵地。
在大约12时55分左右,刚与魏特曼那沿着N158公路向北的“虎”式集群交战并取得3辆“虎”式战果的第1北安普敦郡义勇骑兵团A中队很快就发现,在1200米的距离上,又一波德军装甲集群向西,通过勒扎迪内(Les Jardinets)后朝N158公路的方向开去。
炮术精湛的乔·伊金斯(Joe Ekins)朝领头的德军坦克开了一炮,这发炮弹准确地命中目标并将其引燃。随着其他谢尔曼坦克加入战场,德军坦克很快就向右转向树篱后以躲避炮弹。随后,瓦尔德穆勒战斗群在多米尼勒(Daumesnil)以北的那些树篱掩护下向英军阵地跃进,直到他们抵近勒帕提阿瓦(Le Petit Ravin,是圣埃尼昂以南的一道陡峭的U型沟谷,自西向东延伸至圣埃尼昂以南)最东面时才被英军发现。大约13时15分时,德军坦克推进至沟谷,然后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直接通过这道狭窄的沟谷向西渗透,另一部分则是沿着沟谷向南行进,不多时,这些威胁着英军侧翼的德军坦克马上就对果园中的A中队与C中队发起了进攻。
围绕着沟谷及其周边地区的激战一触即发。在混乱的战斗中,伊金斯那辆昵称为“大卢基(Velikye Luki)”的“萤火虫”被德军坦克命中,由于对谢尔曼坦克易燃传统的忌惮,“大卢基”的乘员们果断弃车逃离。穿越周身重重战火,惊恐万分的伊金斯一路向北,奔向圣埃尼昂的教堂。
一辆IV号坦克就占据了沟谷中的一处掩蔽良好,只露出炮塔的位置,这辆IV号在短时间内就击毁了3辆谢尔曼坦克。
A中队的指挥官斯凯尔德(Skelton)少校下令让莫拉利(Moralee)中士那辆昵称为“库尔斯克(Kursk)”的萤火虫从侧翼绕至这辆恼人的IV号的左侧然后干掉他们,在莫拉利试图找到这辆狡猾IV号所在的位置时,后者向“库尔斯克”开了2炮并命中“库尔斯克”,将其引燃。看到这一幕,斯凯尔德少校气得大吼:
我们不会让这杂种(就这样)一辆接一辆地把我们中队(的所有坦克都)干掉的!
他下令让芬尼(Finney)中士那辆昵称为“奥伦堡(Orenburg)”的萤火虫加入战斗,“奥伦堡”将与斯凯尔德的座车——昵称为“托姆斯克(Tomsk)”的普通谢尔曼坦克一起对那辆钉子般的IV号发起钳形攻势,“奥伦堡”勇敢地吸引了IV号的火力,为“托姆斯克”创造机会——在没有被这辆IV号注意到的情况下,“托姆斯克”从另一个方向靠近了IV号,并通过一次近距离的射击将其击毁。
出于对这辆给A中队带来严重伤亡的IV号的愤怒,一向沉着冷静的斯凯尔德怒不可遏地要求他的炮手朝已被击毁的IV号连开6炮,裹挟着怒火的炽热金属如同挥落的赫菲斯托斯之锤,将这辆IV号与还未来得及逃离的德军乘员彻底地摧毁掉。
由SS第12装甲团第2营第5连的赫尔穆特·维泽(Helmut Wiese)SS一等兵驾驶的IV号也卷入了沟谷附近的乱战中。维泽后来回忆道:
我们的坦克接近英军阵地时,英军使用机枪与步枪朝我们疯狂地开火,子弹像交织的暴雨一样击打着装甲板,如此剧烈的敲击声让每个乘员都神经紧绷,将近崩溃。
维泽观察到英军黑色守卫第1营的步兵将一门反坦克炮拖曳到附近的灌木丛中,他赶紧向这辆IV号的车长奥托·克诺夫(Otto Knoof)报告这一情况,克诺夫马上下令让驾驶员维泽全速倒车,同时让炮手阿诺(Arno)朝灌木丛里打了几发HE。突然间,如同一记重锤——一枚反坦克炮弹命中了正在倒车的IV号坦克。
“嘭”的一声巨响,就像苏打水瓶突然摔落在石头地板上那样。
IV号被击毁了,一股硫磺的味道弥散在坦克之中,火苗很快从舱内各处蹿了出来,就在炽焰即将把这铁棺材完全吞没之际,在机电员伊贡(Egon)的帮助下,维泽成功地从这人间地狱中逃离——他的制服在那时候已经着火了,而装填手卡尔(Karl)与炮手阿诺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在坦克被击毁的时候就已阵亡。最后,在车长克诺夫与机电员伊贡的帮助下,维泽身上的火被扑灭,但严重的烧伤让他失去意识,他被送往急救站,在昏迷中成为英联邦军队的俘虏,后来先是被转往野战医院,又被送上船运往英国。从住院记录中维泽才了解到他被送往的那个急救站在8月9日上午落入了波兰第1装甲师之手。
史密斯(Smith)中士那辆昵称为“新泽西(New Jersey)”的萤火虫与1500米开外的一辆位于霍别梅尼勒(Robertmesnil)的山脊之上的IV号坦克对峙。炮手科尔曼(Coleman)列兵开了4炮才找到那辆IV号——然而这辆IV号已经被击毁,燃着熊熊大火。史密斯随后又观察到另一辆IV号,他随即下令让科尔曼开火,科尔曼的第一发炮弹准确地命中了IV号并将其击穿,这辆IV号被引燃并最终发生猛烈的弹药殉爆——用史密斯的话来说就是“在大火中迅速地分崩离析,化为一滩滚烫通红而扭曲的金属垃圾”。
这时候,剩下的德军坦克与步兵已溃不成军,正在撤离。第1北安普敦郡义勇骑兵团与黑色守卫第1营联手击退了瓦尔德穆勒战斗群的反击。根据英联邦军的统计,在这场战斗中,共有16辆德军坦克的残骸散落在勒帕提阿瓦周边的战场,而“萤火虫”囊括了其中7辆的战果。而英联邦军则是损失了13辆坦克。
夜幕降临之后,第1北安普敦郡义勇骑兵团剩余的坦克集结在圣埃尼昂北部,新的谢尔曼坦克与人员于当晚抵达以补充在战斗中受损的中队。出于对伊金斯那出色炮术的奖励,A中队副指挥官博德曼(Boardman)上尉安排伊金斯去担任一辆新到的75mm炮谢尔曼坦克的机电员。
也许在迈尔看来,尽管瓦尔德穆勒战斗群的反击以惨败而告终,但他们着实打乱了“总计”行动的步伐。然而残酷的是,“总计”行动第2阶段本来就预定在13时55分才发起,迈尔他们在桑托所观察到的“密集的坦克纵队”是正在集结的波兰第1装甲师和加拿大第4装甲师,这两支部队将负责“总计”行动第2阶段主攻。他们之所以在集结地按兵不动是为了给开战前的猛烈轰炸保留足够的时间。
在瓦尔德穆勒战斗群发起反击后不久,美军第8航空军的轰炸机群就对圣西尔万(Saint-Sylvain)、科维库尔(Cauvicourt)、拉维特农庄(Ferme La Ruette,位于科维库尔东南方向一公里处)、霍特梅尼勒(Hautmesnil)、古维希(Gouvix)与莱兹河畔布雷特维尔(Bretteville-sur-Laize)进行轰炸。
瓦尔德穆勒战斗群的反击被击退之时的13时55分,也恰好是“总计”行动第2阶段地面部队——波兰第1装甲师与加拿大第4装甲师预定的发起进攻,越过出发线的时间。
因此,实际上,迈尔所发起的这次反击,既没有为德军预计在莱松(Laison)和波蒂尼(Potigny)一带新防线的建立争取到宝贵的时间,也没有对“总计”行动第2阶段的开始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如果不讨论13时30分就提前发起进攻的波兰第1装甲师的损失的话。
的确,瓦尔德穆勒战斗群不仅在与英军交战,也在不经意间遇上了提前出发的波兰第1装甲师的部队的一部分。后者以波兰第10装甲骑兵旅(Polish 10th Armoured Cavalry Brigade)的波兰第2装甲团和波兰第24枪骑兵团(Polish 24th Lancers Regiment)作为前锋,自圣埃尼昂-克拉梅尼勒(Saint-Aignan-de-Cramesnil)向霍别梅尼勒(Robertmesnil)进发。
注:在英联邦装甲部队的编制中,团(regiment)实际上相当于营(battalion),每团下辖3个中队(squadron),中队相当于连(company),每个中队下辖3个分队(troop),分队相当于排(platoon)。
raingun: 关于英军编制可以阅读我公众号之前推送过的文章(二战)英国陆军以及加拿大军队编制简要说明 (点击阅读,我与作者翻译略有不同,但建议以我的为准)
进攻开始不久,第2装甲团2个中队的36辆谢尔曼坦克中就有26辆被德军击毁,2名军官阵亡,大部分被击毁坦克的乘员都被烧伤。14时25分,第2装甲团向师部报告说他们在圣埃尼昂东南地区被近20辆可能是“虎”式或者IV号的德军坦克(将所有德军坦克都称为“虎”式算是盟军的一大特色,此处的“虎”式实际上是IV号)阻拦,无法继续推进。
与第2装甲团相较,第24枪骑兵团则是谨慎得多,他们在一片宽阔的谷地中停下脚步,等待前方侦察部队返回的侦察结果。在德军那来自坦克与火炮的密集火力的威慑之下,第24枪骑兵团被压得抬不起头,他们根本没法进攻,尽管如此,第24枪骑兵团还是损失了14辆坦克。蒙受严重伤亡后,这两支前锋部队不得不暂时后撤至英军阵地的后方。
由于对战场态势的不了解,波军2个装甲团陷入了瓦尔德穆勒战斗群残部的陷阱中,后者在勒帕提阿瓦的战斗中被英军击退后,直接就将剩余的坦克隐藏在了多米尼勒与霍别梅尼勒以南的灌木丛及树篱之中——这些地区恰好没有受到轰炸的影响,于开阔地上,德军的火力优势得以发挥。在迫击炮及火炮的掩护之下,部署在树篱之间的瓦尔德穆勒战斗群残部为预计来袭的盟军创造了一处死亡陷阱,而波军坦克则是不知不觉地步入其中,被德军猎杀。
30辆被击毁的波军坦克遗落在战场之上,腾起的赤焰裹挟着浓烟直刺天际,阵亡者的沸血燃烧着诺曼底的这片天空。
在对受损较轻的谢尔曼坦克进行仓促的修复并重整队伍后,波兰第1装甲师的先锋部队于16时恢复了攻势,重新自圣埃尼昂-克拉梅尼勒出发,继续向南进攻。与第一次的莽撞进攻不同的是,这一次波军是在密集的炮火支援下逐步推进的,他们驶过那片散落仍旧在燃烧着的坦克遗骸的战场。在德军重重火力的拦截之下,波兰第1装甲师在黄昏前推进了1600米,夜幕降临时,先锋部队终于成功地封锁了自桑托向西至圣西尔万的道路。
考虑到该师在这次战斗中所面临的一系列挑战——装甲部队不得不穿越开阔地向前推进,同时获得的火力支援极其有限,而他们的对手是没有被轰炸削弱的德军,该师所取得的成果虽然有限,但可以认为是合情合理的。然而波兰第1装甲师的进展远远没有达到西蒙兹的预期——波兰第1装甲师原先的任务是与加拿大第4装甲师相互配合,拿下165高地(位于奥朗东(Olendon)以西2公里处)、170高地(位于奥朗东西南方向3公里处)以及159高地(位于法莱斯东北偏北方向3公里处)。
至于加拿大第4装甲师,其进展同样有限。该师在13时55分按时发起进攻,但伤亡惨重,进展缓慢,加拿大第2军不得不投入加拿大第2步兵步兵师去增援加拿大第4装甲师,随后加军于15时30分才彻底控制高米斯尼(Gaumesnil)地区,直到18时才占领桑托(Cintheaux),随后沿N158公路推进,拿下霍特梅尼勒(Hautmesnil)。但他们随后就撞上了德军组织的防御阵地 —— 在瓦尔德穆勒带领他的战斗群奔走作战时,SS第25装甲掷弹兵团第1营的营部设在 科维库尔(Cauvicourt)至古维希(Gouvix)的道路与N158公路交叉位置以南的区域,瓦尔德穆勒的副官SS少尉威利·克莱因(Willy Klein)将第89步兵师的残部收拢,连同营部连的人员一起在那里建立起一道防御阵地,将英联邦军在8月8日当天途径那里的所有进攻全都拦下。由此,加拿大第4装甲师同样没达到遇到目标,其原计划是沿推进,拿下布雷特维尔-勒拉贝(Bretteville-le Rabet)及波蒂尼(Potigny)西北方向的195高地和206高地。
在失去魏特曼和5辆“虎”式坦克后,沃尔夫冈·拉贝博士(Dr.Wolfgang Rabe)作为此时SS第101重装甲营军衔最高的军官而接过营的指挥权。由赫尔穆特·文德罗夫(Helmut Wendorff)指挥的第2连仍在从格朗布(Grimbosq)桥头堡转移至波蒂尼的途中,此时的SS第101重装甲营仅有3辆“虎”式可用。在圣埃尼昂西部的奎奈树林(Quesnay Wood),这3辆“虎”式与一个步兵营,8辆IV号坦克及许多反坦克炮构建起防线来抵御加军的进攻,在拉贝博士的指挥下,“虎”式击毁了7辆加军坦克。
驻扎在SS第25装甲掷弹兵团第1营营部以西两公里处的SS第12火箭炮营第3连一直在为友军提供火力支援,直到夜间才撤出阵地。在战斗中,连长SS中尉贝伊(Bay)受重伤。
莱兹河畔布雷特维尔(Bretteville-sur-Laize)同样在“总计”行动第2阶段遭受加拿大第2步兵师的进攻,在炮兵及坦克的支援下,加军2个连成功占领此地,但入夜后加军又撤至海拔更高的莱兹河(Laize river)北岸,在移动中,加军因德军的炮击而损失惨重。
高开低走的战斗形势让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加沮丧的西蒙兹没有心情听任何解释,在顺利砸烂德军第89步兵师的防线后,他所预见的势如破竹的突破并没有如期出现,已被打残但仍拦在加军面前的SS第12“青年团”装甲师让西蒙兹感觉如鲠在喉。他下令让加拿大第4装甲师连夜继续进攻,而波兰第1装甲师则是对次日进攻区域进行侦察,在破晓时分一定要拿下科维库尔。
在SS第101重装甲营第2连的部队集结于公路上准备奔赴波蒂尼时,第2连连长赫尔穆特·文德罗夫换乘了另一辆完好的“虎”式坦克,他像往常一样问原车组的炮手瓦尔特·劳(Walter Lau)与驾驶员弗兰·埃玛(Fran Elmer)要不要跟着他一起换辆新车,后两者欣然接受,然后他们三人一起爬上了第3排的一辆坦克,而装填手保尔·祖尼希(Paul Sümnich)与机电员胡伯特·海尔(Hubert Heil)由于负伤,并没有一起跟着文德罗夫继续战斗。
就在那时,有人走近文德罗夫,告诉他,在指挥几辆“虎”式进行反击时,魏特曼的坦克被击毁,他与车组乘员无一生还。
这一噩耗像惊雷一般将文德罗夫的心防击溃。
他回过头看着他的乘员们,眼中噙满止不住的泪水,用颤抖的声音向他们通知道:“米夏埃尔·魏特曼死了。”
在8月8日之后,战斗仍在继续,但在德军的亡命固守之下,截至8月11日,加拿大第2军已无法取得更多的进展,“总计”行动彻底落下帷幕。虽然在“总计”行动中,加军已成功地打开了一条走廊,但他们距离最终目标——法莱斯,仍有11公里远。
1945年8月,在审讯库尔特·迈尔时,迈尔提到在1944年8月8日,一位战功卓绝的德军装甲指挥官在桑托一带的战斗中阵亡,迈尔的这段回忆被记入他的笔录中,而这也是魏特曼的名字首次在盟军的官方文件中出现。
在这之后,这段没有添油加醋的简单信息被不同的作者传播了将近20年,直到一系列与WSS有关的书籍的出版——在这些具有粉饰倾向的书籍中,作者向读者们展示的是纯粹的士兵,而不是充满暴力的Nationaler Sozialismus思想的载体。这些书籍在读者中掀起了一波德军精锐部队热潮,由此魏特曼的名字才重新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中。
奇迹般的“虎”式,超乎常人想象的战绩,让战时德国为了保持士气所发布的一系列与魏特曼有关的宣传,以另一种奇怪的形式在战后的二战爱好者群体中焕发第二春。关于这位著名的王牌的最后一战成为他诸多传说的一个独立章节,并逐渐在颇多的争论中形成了几种不同的版本。
长期以来,关于魏特曼及其乘员在生命最后的命运,一直笼罩在历史的迷雾之中。
时至今日,仍有许多人认为007号“虎”式坦克是被英国皇家空军的“台风”战斗机所发射的火箭弹击毁的。这一说法最初源自桑托当地的农民塞尔日·瓦林(Serge Varin)的一个推测。
这些在1944年8月8日的战斗中被击毁的“虎”式残骸,直到1948年时才被所在土地的主人当场废铁卖给废弃物处理场。在被彻底拆卸回收之前,当地的居民有足够的时间去检查这些残骸。
最开始发现007号残骸的是那块土地的主人保罗·桑松(Paul Samson,在1944年时他20岁),出于年轻人的好奇,他对007号的残骸进行了十分详细地考察。
除此之外还有2名同样有着好奇心的当地人——塞尔日·瓦林和瓦林的一个朋友,他们用相机对007号残骸进行了全方位的拍摄,并留下了007号唯一的一张照片。
所有亲自考察了007号的当地平民所留下的记录都一致地强调007号“虎”式上没有被(水平方向的)炮弹击中的痕迹,唯一的一处损伤出现在引擎的通风格栅处,这样的损伤只可能是由来自上方的的射击造成的。
塞尔日·瓦林曾记录道:
我从未想过,这张我一时兴起,摄于1945年春季的没有炮塔的“虎”式照片会在那么多年之后引起如此大的讨论。从1944年的夏季开始,我就经常骑着自行车,带上我亲爱的柯达照相机,来回奔走于附近的战场进行考察。这辆没有炮塔的“虎”式就在离公路大约有60米远的位置上,一道高高的树篱将它的身形遮蔽住,这使得它难以被发现。它的炮塔就在离车体几米开外的地上,这一景象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马上就注意到在车体的后方,引擎的通风格栅完全地扭曲并被扯掉了。在爬上车体后,我注意到车体内部被炸得一团糟,毫无疑问,这辆“虎”式的弹药被引燃并发生了殉爆,导致炮塔被炸飞。我围着这辆“虎”式转了一圈,没有在车体和炮塔上发现被炮弹击穿的迹象,这意味着(引擎通风格栅)那处损伤只可能是由垂直或是大角度抛射的炮弹所导致的。
我猜这处损伤是一发或者几发火箭弹造成的,当我在附近发现(并拍下)一枚还未爆炸的火箭弹时,我对007号是被来自天空的火箭弹所击毁的这个观点得到了加强 —— 显而易见,这辆坦克是被飞机引燃的。我的朋友后来也对残骸进行了检查,他认同我的看法,而这块土地的主人——直到1948年(这辆残骸被当作废铁处理时)他才有充分的时间去仔细研究残骸,他也觉得我说的没错。
这辆坦克在被击中时还在保持着前进状态,毫无疑问,直到其内部的爆炸影响到它的传动系统后,它再也动弹不得。
在这辆坦克的指挥官的身份最终被发掘出来之后,他当天所对阵的几位盟军对手都试图将击杀这位王牌的功劳揽到自己的身上。然而,我认为他们的说法既没有说服力,也不存在可能性。
就我个人的观点,击杀007号“虎”式的战果应当归属于一位不知名的“台风”战斗机飞行员,这位飞行员的名字很有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从那混乱而血腥的一天的记录中消失了。1944年8月8日,米夏埃尔·魏特曼很可能已经从他那受到袭击的部队中成功撤离,就在他借助树篱的掩护去与后方的战友会合的途中,他被一架突如其来的的飞机从后方袭击,然后被击毁。
而长期被忽略的坦克车组的遗骸又引发了一个新的问题:魏特曼与他的车组乘员究竟葬身何处?一般而言,车组乘员的遗骸都会在战斗结束后立即进行处理并就地埋葬,而这份打扫战场的工作通常是交给盟军士兵的监管下的德军战俘去进行的。在当时,魏特曼和他的乘员可能已经被匆忙下葬,并树立起一个简陋的十字架。在德军撤退后,这座十字架很可能被当地战场上的肆虐炮火给轰没了。这个假设是土地的主人根据当时地上遗留着的诸多弹坑所提出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我所留下的这张照片,也许这名著名的装甲指挥官与他战友们的遗骸的真正去向将永远地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塞尔日·瓦林的这段记录成为了“台风”击毁说的证言。没有弹孔,由此得出的没有被水平方向上的炮弹命中的推论,似乎已经将盟军坦克及反坦克炮从凶器的行列给排除掉,然而瓦林的结论中最致命的一点在于:盟军方面,没有任何记录能够表明,在8月8日午时,也就是魏特曼带队发起反击的那段时间内,没有任何的“台风”战斗机在那片地区活动。
在当时,唯一提到战斗机的亲历者是SS第101重装甲营通信官赫尔穆特·多林格(Helmut Dollinger),他记录道:
8月8日,大约在正午时分,我们对突破了卡昂南部的英军发起了反击。盟军将大量的的火炮、坦克、战斗机与轰炸机投入战斗,确保了新阵地的稳固。
然而,在英国皇家空军第2战术航空队(2TAF,RAF Second Tactical Air Force)的报告中,并没有“台风”战斗机于8月8日在卡昂地区击毁德军坦克的记录。当天与击毁坦克相关的唯一一条记录是:在对梅济东-法莱斯-弗莱尔-阿让唐(Mézidon–Falaise–Flers–Argentan)地区进行战斗侦察时,“台风”战斗机宣称击毁2辆坦克,击伤1辆坦克。
英国皇家空军第2战术航空队当天的记录如下:
Immediate Support: 243 Typhoons carried out attacks on Headquarters, gun and mortar positions, tanks, woods, troop concentrations, strong points and barges. Claims 2 MET destroyed, 4 damaged, several barges destroyed and damaged. 2 aircraft and pilots missing. 24 Spitfires attacked targets on the Seine. Claims 5 barges and 1 tug destroyed, 1 tug and 12 barges damaged. No losses.
Armed Recce: 179 Spitfires attacked scattered MET in the Mézidon– Pont L’Eveque–Elbeuf–Falaise–Alençon–Dreux–Laigle and Bernay areas. Claim 23 MET destroyed and 30 damaged. In the vicinity of Alençon, Argentan, Flers and Falaise a considerable number of ambulances and lorries with red crosses attached were seen. In one instance troops jumped out of one of these lorries. Claims in these areas: 7 MET destroyed and 11 damaged. No losses. 47 Mustangs in the Holbec–Gourney–Dreux–Bernay–Alençon–Argentan areas claim 4 MET damaged. 69 Typhoons in the Mézidon–Falaise–Flers–Argentan area claim 6 MET and 2 tanks destroyed, 3 MET and 1 tank damaged. One aircraft and pilot missing
在前线交战地区中,“台风”战斗机所执行任务是直接支援,显而易见,在当天记录中没有任何坦克被击毁或击伤,而在远离前线交战的区域,“台风”战斗机所执行的任务是战斗侦察,在记录中出现了坦克击毁与击伤的宣称。由此,可以确定魏特曼与他的乘员不可能是“台风”战斗机空中袭击的受害者。
根据007号车身上唯一的受损部位,可以直接将2个英军装甲团——英军第33装甲旅第144皇家装甲团和英军第33装甲旅第1北安普敦郡义勇骑兵团给排除掉。尽管这两支部队所部署的位置都能观察到,如果运气好甚至能击中007号,但是角度不对。
虽然第1北安普敦郡义勇骑兵团的伊金斯常年以来一直声称他击毁了魏特曼的“虎”式,但根据第1北安普敦郡义勇骑兵团的日志,当时戈登中士向上级汇报的时候,只观察到3辆“虎”式,即313号,008号与314号,而007号则是因为离得太远而看不清。
至于波兰第1装甲师和加拿大第4装甲师,在这两支部队发起“总计”行动第2阶段的攻势之前,魏特曼就已经阵亡了。
至于来自盟军和德军的远程火炮打击,虽然有一定的可能性,但并不合理,毕竟在魏特曼被击毁的位置附近还部署了加军第2装甲旅第27装甲团舍布鲁克燧发枪团A中队,即使当时战场的能见度很低,加德两军的炮兵也不可能直接朝友军的头上扔炮弹。
在一轮又一轮的排除之后,唯一的可能性出现了:部署在高米斯尼(Gaumesnil) 的古堡庄园石墙后的舍布鲁克燧发枪团A中队。在指挥官悉尼·拉德利-沃尔特斯(Sydney Valpy Radley-Walters)的回忆中,他清晰地提到:
那辆引领着反击的“虎”式坦克——离公路最近的那辆,很快被我们击毁了。跟在后面的几辆坦克歼击车也很快成为我们的猎物。
我已记不清那辆“虎”式在被击中之后具体是什么时间所发生的剧烈爆炸,我只记得那是如此猛烈的一次殉爆,蛮横的气浪将炮塔从车体上硬扯出来,最后炮塔又沉重地砸落在地上。
毫无疑问,被舍布鲁克燧发枪团A中队所击毁的那辆靠近公路的“虎”式就是007号。当然,这就又回到了瓦林的论据上:
在车体和炮塔上没有发现被炮弹击穿的痕迹,这意味着(引擎通风格栅)那处损伤只可能是由垂直或是大角度抛射的炮弹所导致的。
007号被坦克炮弹击毁这个推论看似与车身损伤这个事实并不相符,但就像老话所说的,当你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无论剩下的是什么,即使是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一发来自左侧的炮弹击中了007号“虎”式的炮塔,但由于入射角度的原因,这发炮弹发生了跳弹,在RNGesus的安排的机缘巧合之下,这发炮弹刚好击穿了引擎通风格栅,引燃了“虎”式,热量很快蔓延至弹药,最终引发剧烈的爆炸。
遗憾的是,舍布鲁克燧发枪团的作战日志在8月8日当天由于美军第8航空军的误炸而遗轶,拉德利-沃尔特斯的个人回忆虽然最符合事实,但却没有任何的佐证。
1947年,当时还是战俘的赫伯特·德布斯曼(Herbert Debusmann,SS101重装甲营老兵,在战时是该营作战日志的记录者)被派往桑托地区搜集弹药。那时候,5辆“虎”式坦克的遗骸仍留在原地,在附近还有2辆IV号的遗骸。有一辆虎式的遗骸尤为特殊,它的炮塔被掀落在地上,其炮塔号为007。德布斯曼知道007号是营长海因茨·冯·威斯特哈根(Heinz von Westernhagen )的座车,但冯·威斯特哈根当时并没有参战,他因病回国休养。
在报告中,德布斯曼提道:
与4辆“虎”式遗骸离得较远的是007号,它的炮塔与车身分离,安静地躺在车身几米之外的地上。至于魏特曼是否在这辆坦克上?我不认为这个问题能够得到解答。实际上,他并不喜欢使用指挥型“虎”式——为了加装额外的电台,指挥型“虎”式的的载弹比普通的“虎”式要少30发。
然而,德布斯曼并没有在坦克遗骸的附近发现墓地的痕迹,当然这并不奇怪,在法国解放后的头几个月,盟军战争殡葬记录处(AGS,Army Graves Services)的军官就进行了大规模的迁葬工作,将所有已确定的德军士兵墓葬迁移至由德国战争殡葬委员会(VDK, Volksbund Deutsche Kriegsgraeberfuersorge)统一管辖的德军公墓中。
20世纪50年代下半叶,德国战争殡葬委员会开始对西欧战场上的德军墓地进行清查。然而这项工作的难度很大,因为许多士兵墓葬中的逝者都身份不明,关于这些逝者,唯一可查的记录就是原墓葬是从何处转移到了军人墓地中。工作人员认为这些无名墓地中的一个应该躺着魏特曼与他车组乘员的遗体,然而在分析盟军战争殡葬记录处提交的报告后,德国战争殡葬委员会发现里面并没有提到从高米斯尼地区的N158公路附近的田野中迁葬至军人墓地的遗骸。如果魏特曼与他车组乘员的遗体真的被埋葬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墓地仍留在原处,没有被找到。
直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寻找魏特曼墓地这件事才因为瓦林的那张照片被重新提起。
瓦林设法与一些SS第12“青年团”装甲师老兵取得了联系,他还联系到了SS第12“青年团”装甲师战史的作者胡伯特·迈尔(Hubert Meyer),并向胡伯特·迈尔提供了007号遗骸的照片。这张著名的照片后来于70年代后期发表在SS第12“青年团”装甲师战友会杂志上,在SS第12“青年团”装甲师和SS第101重装甲营的老兵的协力下,最终确认这张照片就是魏特曼在1944年8月8日的最后一战中驾驶的007号,在桑托与圣-艾尼昂德-克拉梅斯尼(St-Aignan de Cramesnil)之间,高米斯尼(Gaumesnil) 附近被击毁。
那时候,埃里克·勒费夫尔(Eric Lefevre)正在为《战后(After the Battle)》杂志社的《过去与现在(Then and Now)》系列书籍《诺曼底的装甲部队:过去与现在(Panzers in Normandy: Then and Now)》的撰写做准备,这期的主题是研究德军装甲部队在诺曼底的战斗,并计划使用大量的摄影材料,以《过去与现在(Then and Now)》系列书籍特有照片对照风格对各个战斗地点进行描述。勒费夫尔的顾问,同时也是《战后(After the Battle)》杂志的常驻作者之一的法国历史学家琼·保罗·帕鲁德(Jean Paul Pallud)也参与了魏特曼墓地的搜寻工作。
1981年起,帕鲁德亲自前往诺曼底地区,开始对魏特曼的最后一役进行现场调查。他最开始是前往魏特曼最后一次出现过的桑托地区,拜访当地人,希望得到一些线索。
漫步在N158公路东面的田野间,帕鲁德发现农田中居然还保留着一些可能来自38年前被盟军击毁的SS第101重装甲营“虎”式遗骸的金属碎片。
幸运的是,一位在N158公路附近的农场务农的农民保罗·桑松(Paul Samson)告诉帕鲁德,说他的父亲曾经埋过几个德国人,还带帕鲁德去了埋骨地。桑松回忆道,在当时他协助父亲埋葬这些德军阵亡士兵,其中有一具残缺不全的遗骸令他印象深刻——那具遗骸穿的不是士兵的靴子,而是鞋子,由此可以断定那具遗骸是一名军官。
在随后与当地人的交谈中,帕鲁德了解到,最开始这些阵亡的“虎”式装甲兵的遗体被就地掩埋在“虎”式遗骸附近,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被重新迁葬至N158公路附近的2处墓穴中。
1982年9月,《战后》杂志的编辑将这一研究进展提交给德国战争殡葬委员会,后者在收到报告后,认为在桑托地区进行额外的搜索是有意义,于是,1983年3月,在诺曼底拉康布(la Cambe)的德国战争公墓管理者霍斯特·奥托(Horst Otto)先生的带队下,搜索小组在N158公路旁找到了迁葬后的墓地。
搜索小组进行了仔细的发掘工作,与德军遗骸共同出土的有:黑色装甲兵制服的残片,一件皮夹克,军官的领章镶边,一枚军官皮带扣,一支6.35毫米口径手枪,一件铭刻着“吾之荣耀即忠诚(Meine Ehre heiflt Treue)”的武装党卫军皮带扣,头戴式耳机的一边听筒,一块武装党卫军身份牌,一些皮衣残留物——腰带与衣服纽扣是国防军的,而在附近另外一个位置,还出土了一块德国空军防空部队的身份牌与一些骸骨。
在德国战争殡葬委员会,国防军死亡与被俘人员信息办公室(Wehrmachtsauskunftsstelle für Kriegerverluste und Kriegsgefangene,简称WASt)的墓地记录部门,前武装党卫军成员、武装党卫军第一装甲军战友会的搜寻专家海因纳·库格尔(Heiner Kugel)与米夏埃尔·魏特曼的遗孀希尔德嘉德·海尔姆克夫人(Frau Hildegard Helmke,在魏特曼阵亡后改嫁)的协助下,以海因里希·拉梅尔(Heinrich Reimers)的武装党卫军身份牌、从德国空军防空部队调往武装党卫军的冈瑟·韦伯(Gunther Weber)的防空部队的身份牌、与魏特曼的牙医记录相符的一具骸骨上的假门牙为证,这些骸骨最终被被认定为是米夏埃尔·魏特曼的007号车组,其成员包括:
车长:米夏埃尔·魏特曼(Hauptsturmführer Michael Wittmann),14/4/22 - 44/8/8 (30 岁)
驾驶员:海因里希·拉梅尔(Unterscharführer Heinrich Reimers),24/5/11 - 44/8/8 (20 岁)
炮手:卡尔·瓦格纳(Unterscharführer Karl Wagner),20/5/31 - 44/8/8 (24岁)
机电员:鲁道夫·赫舍尔(Sturmmann Rudolf Hirschel),24/1/3 - 44/8/8 (20岁)
装填手:冈瑟·韦伯(Sturmmann Günther Weber),24/12/21 - 44/8/8 (20 岁)
由于骸骨已经混合,无法分辨清楚,五人被迁葬至拉康布的德军公墓,并合葬在一个墓穴中。
1983年6月3日,“希特勒青年团”装甲师的老兵与他们的德国、法国朋友,以及希尔德嘉德·海尔姆克夫人在他们的墓地前,举行了一次悼念活动。
至此,长达39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曾被列为失踪人员,而“装甲迈尔”在8月8日之后又令士兵沿N158号公路多次搜索但却毫无结果的米夏埃尔·魏特曼车组,全体阵亡于1944年8月8日。
在魏特曼阵亡于诺曼底后的一年内,那个曾经强大无比的帝国崩溃了——它的元首在地堡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的时候,那些仍坚守在柏林的士兵仍为了剩下的每一寸土地而激烈地战斗。
这场持续六年的冲突所造成的人员损失是无法估量的,而这数百万悲痛欲绝的人当中,也包括了19岁的寡妇希尔德嘉德·魏特曼(Hildegard Wittmann)。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里,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后来再婚,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对于战争,以及她的第一任丈夫,保持着有尊严的沉默。
如今,桑松家族仍居住在桑托,保罗·桑松之子米歇尔·桑松(Michel Samson)从他的父辈继承了土地与农场,他单独开辟了一间小屋子用来存放他那珍贵的私人藏品——在幼年时期,他与父亲保罗·桑松从附近的战场上搜集到了许多SS第101重装甲营“虎”式遗物。
这是“虎”式炮塔吊篮的地板,乍一看十分普通,然而对比瓦林所拍摄的007号残骸图片。
这块残片刚好能填上007号照片上的那处缺口。
是的,这块炮塔地板残片来自007号,在生命的最后一天,魏特曼曾经站在这上面。油箱被击穿起火后引发猛烈的弹药殉爆不仅让炮塔被整个掀起,还将这块残片从炮塔吊篮上撕扯下来。
看到这块残片时,希尔德嘉德哭了。
1944年8月8日当天,魏特曼原本不必亲自参与迈尔的反击,但他最终还是爬上了007号“虎”式,因为他根本没法放心让缺乏经验的霍恩里希去指挥作战。到了最后,他仍旧不放心,坚持让曾与他在血腥东线并肩战斗过的巴伐利亚老乡霍夫林格(Höflinger)也一起加入战斗。
我必须亲自带领这次进攻,因为霍恩里希几乎不知道怎样应付这种复杂的局面。
这句话是魏特曼在反击前对霍夫林格说的。一大早他就从“装甲”迈尔那里获得了最新的情报,他知道当时形势有多严峻,他没法坐在营部里无所事事。
就象往常一样,他又一次习惯性地将重担揽到自己的身上,爬上了“虎”式,与其他人一起踏上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