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 泓丨记忆是一场夜雨
窗外,雨声嘀哒,似乎更加宁谧和清丽,耳旁的隐约间,似是一支凄婉的曲子悠悠传来,并夹杂着指甲花的芬芳。细细下着的雨,一滴紧随一滴,变成一串,一线,有时会是一片。些许幽思就像窗外的雨一样,激起思绪,渐渐地心间流淌蔓延开来。天空永远是那样灰蒙蒙的,雾气好像已经凝固在空中,窗外那棵不知名的树正交头接耳,树叶本已枯黄,被雨一润,竟微微地辚出些许绿光来,绿得那么透彻、干净。云在集聚,风渐吹起,雨丝旋乱着,世界渐渐浸洇成银灰色了。雨中人迹稀疏,四下一片宁谧,寒意不知不觉地阵阵袭来,莫名的一种怅惘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记忆是一场夜雨。我依稀记起一次出差归途中的那个夜晚了。那是一个寒风瑟瑟的夜雨。长途汽车半路抛锚,到达家乡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夜雨粘人,子夜清寒。下车时,夜正沉至最深处,一缕寒意渗在雨丝中迎面袭来,昏感黯淡的桔黄光影下只有一地冷冷清清的雨痕,地上的积水,被雨点打击出一片片套在一起的圆圈,被风一吹过又涟漪散去了。我心中倏地涌上一股浓浓的酸涩和疲惫,有点怅然若失。万水千山终于涉过了,又回到这个记载着多少年少缤纷梦境,种植上辈们多少希望的地方了!……我肩背着皮桶袋朝车站外的黑暗走去。外面的树在黑暗的风中沙沙地轻响,掉落淅沥的雨点。雨在天地间大摇大摆且无心无肺地行走。小城在夜的怀抱中仿佛一个熟睡的婴儿。
往事如烟不如说往事贮雨,雨水把岁月的足迹浸洇到泥土中,会积淀成一层层的坚实,你的双脚每次又会触动被泛起的往事。顺着记忆之水,溯流而上,在诗词歌赋中,拣拾那些带雨的字句。如“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临窗被末温”的清寡,“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的愁苦,“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恬静,“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素雅。心在这些南来北往的雨中穿行,情在这些残章断句的思绪里游弋。窗外的雨还一样淅沥地洒着,我的思绪不觉地融在这片雨雾之中了。一样凄清的雨景,勾起无限的思念,以及遥远的记忆中那一个个平淡而温暖的日子,唉,“浮云游子意”,这种词意已经数百年的沉淀和遗传,浸润了你我的心田,即使你是一个很平常的朴素之人,同样也会被这种独特的诗情画意感染得有些许的浪 漫。其实,我们总能象浮云那样无牵无挂地活着?!无论飘落到何方,我们的心路还是一只归雁。我们的肩上还寄着许多的希望和信任,前路还有许多的汗水和泪水,许多的苦乐和悲观。人都曾经自大过,当挥斥方遒之际,粪土当年万户侯,有多少鸿图大志,但匆匆岁月,才知脚踏实地。人的渴望无穷,圆满不会常有。
雨,一年四季都会下,如果是雨丝细密而紧,那是春雨;如果雨丝肆虐纷乱,那是夏雨;如果雨丝带着萧索和冷清,那是秋雨;如果雨丝是游巡些许且落到屋檐下的冰棱,那是冬雨。今晚的夜雨像似南音那样委婉动听,此刻,心随着夜雨的滴落渐入静谧之中。我想,这场夜雨,泥土舒吐芬芳,庄稼默默生长,榕树鼓几点绿芽,在雨中尽情写意。这场夜雨,如丝如绸,四周一片静寂,高高低低的蛙鸣,确切充满着耳膜,却无足远遁。偶尔几声犬吠,也是邻家串门的叩声引发的。
夜,一分一分的深,不请自来的夜雨,雨声还是一样的绵冗。这场夜雨之后,又会有风和日丽,以及纤纤小草在疯长,不经意终究长成了一片翠绿,直到一树锦绣,静美如彩蝶。
作 者 简 介
洪泓,字闻之。男,公务员。偶得弘一上人(二一老人):“一事无成人渐老,一钱不值何消说”之言后,遂自号日二一堂,又号龙宝斋,别署半学斋,温陵人。生于花棚下,长在曾井边,行走于古城内外。定位品茶人,文字客,云游者。信奉名不必显,钱不在多,自古人生最忌满,半贫半富半自在!勉强的不要争,该为的尽管作,平常心本分事,甘愿做欢喜受。不负花月,不废笔墨,不离山水,不绝音韵。冷眼观世,潜心笔耕,忙碌于现实,自驰于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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