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只因喜欢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正因为有了这些星星点点又遍布每个角落的喜欢,才一直觉得自己像沾了天大的便宜,偷着乐。

只因喜欢

文/张亚凌

我喜欢买烤馕,一买就是几个,并不是我爱吃烤馕,而是喜欢看卖烤馕的新疆大嫂:

她先将烤馕一个一个摞整齐,而后轻搓一下,打开塑料袋,将烤馕很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双手轻拍、放气,而后再打个活结。找钱更虔诚,将一张张零乱揉皱了的纸币压平整了,再含笑双手捧上。

我喜欢看她的神情,笑意似乎在眉梢抖动,我喜欢看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包裹着对顾客的尊重。

不惟买烤馕如此,其实很多时候,我热衷于做某件事仅仅因为喜欢某个细节。比如,经常绕道“天顺堂”药店进去和老王叔闲聊。

记得第一次见老王叔时,专门负责抓药的他竟然给拿着坐堂医生开的处方,对抓药的病人说了这样一段话:

“要检查清、认准病,才能对症下药。那个医生说你缺铁,你就狠补,补得脸黑成锅底;这个医生说缺钙,你又猛补,补得胳膊腿硬得弯不了……”

那个听明白了的病人,没抓药就离开了。

老王叔开口不离药名。他说自个在中药里泡了几十年了,身上都有了药味儿;他说炮制煎熬中药得讲究的渠渠道道可多了,只是现在的人追求简单糟蹋了中药,光知道整钱,恨不得把中药也种到大棚里……

听他说话如沐春风。

“……就像‘陈皮’,叫‘陈皮’是因为三年后才可作药用;‘防己’,人最重要的是防止自己心里出了邪心歪念……没事了就爱看着药名瞎想,‘知母’艰辛就“当归”尽孝……”老王叔边和我说话边拉开药箱子,宽大的手掌抚过,淡淡的药味随着他的手掌就弥漫开来。

看着他,我常想,是药有了人味还是人有了药味?反正我就是喜欢绕道“天顺堂”药店进去和老王叔闲聊。

这一段,小区又搞基建了,我喜欢去工地附近转转,只是喜欢看到那位穿白衬衫戴白手套皮鞋锃亮的泥瓦匠。感觉到自己看他时,似乎就像看手脚架,总得仰着头。听别的工友说,不论在哪里干活,他都是那身打扮。

“笨狗扎狼狗势。”工友们是如此不屑地评价他,“不就是个瓦匠,还以为自己是城里吃闲饭的?”

我暗自观察了好多次,他每次从手脚架上下来时,除了白手套上有砖灰外,白衬衫上绝无一星半点的泥浆什么,皮鞋依旧那么干净。而其他人,倒真的和他没法比。

或许这个小伙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脏到什么程度而已。一个时刻看护着自己的人,是不会脏到哪里的。我也确信,优雅的生活才是最本质的高贵。

每每出门,抬头侧耳,我准能捕捉到等着自己发现的喜欢。也正因为有了这些星星点点又遍布每个角落的喜欢,才一直觉得自己像沾了天大的便宜,偷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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