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书卷多情似故人
一直喜欢一句话,“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
也因为爱极了书,家里的沙发,茶几,床头,厕所里的盥洗台,厨房的餐桌等等,都散落着我的众多故人,随手一拿,便可以融入其中,随便什么文字,读入眼中,都是极好的美味,仿佛有清香从唇齿之间,从心间,丝丝缕缕,飘散开去。
关于这位故人的记忆,要延续到幼时。那时年纪尚小,家里银两度日尚且艰难,谁又有闲钱拿出来买书。因为不识字,最先接触的是小人书。那个年代,但凡一个热闹的街边或者广场,总有摆小人书摊儿的,庆幸那时还没有城管,祖父以做小买卖为生,又极爱我。每次他晚回家,我总能在他的小车上偷上几分的闲钱,然后换作看书的资费,5分钱就可以享受满溢书香的午后。
后来,小人书已经几乎被我看遍,我又去缠大杂院里家中藏书丰厚的小伙伴,每天不用上学的时间,便找各种理由跟她腻乎,然后,俩人探险般躲过大人的监视,蹑手蹑脚地爬上阁楼,在上面呆够了看够了再下来。虽然识字不多,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再后来,遇到琼瑶,爱上纯粹的爱情;遇到三毛,爱上五彩斑斓的天涯;遇到席慕容,爱上清新自然的诗歌;遇到金庸,爱上快意恩仇的江湖……那些书籍,藏着我全部的青春年少,放逐在父母关注眼光之外,我在书中找着人生的标本和态度,在书中找着生活的乐趣和悲喜,在书中逐步塑造着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毫无疑问,我喜欢在书中找到的人生和世界的最初模样。
直到大学,才慢慢将阅读的深度和广度有意识地扩大到无限,知道对一些书内心抗拒,但强压着性子看。慢慢地,什么类的书都能拿来,安静阅读。从广东到北京,生活了四年购置的家具家电,一律舍弃,唯一没有丢掉的便是写着购买日期的各类图书。
这个城市的书店不多,都曾去过,很大,门类很多,但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书,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感觉。于是,买书便转换成网购模式,只用手指敲动键盘,便能完成所有程序,然后静等那些书从四面八方飞来,落脚成为我的故人。
不经意,在这个城市的城南邂逅一个旧书摊,每次去总能淘换到几本自己喜欢的。书摊不大,书的种类却很多,而且新旧不一,中间不乏曾被学校列入图书馆的书,不知道这个摊主有怎样的渠道。
去的多了,仿佛就是老熟人了,每次都会笑着埋怨年迈的摊主,怎么不把书分门别类地放好,好好的书堆得乱七八糟。他笑着回答,我哪里懂得这个,烦你要多来,帮我摆摆。
这个世界,已经习惯了快步走。种子在拼命发芽,花儿在拼命绽放,科技在拼命奔跑,孩子在拼命长大;有的人在拼命学习,有的人在拼命工作,而我所在的城市,有被放慢的时光,有慵懒的心情,最适合这位故人或长留或短居。
这位故人,他有时远在天边,有时近在眼前;有时嬉笑怒骂,有时正襟危坐;有时如少年般天真,有时又如老人般睿智;他给你看天高海阔,他给你看地久天长;他让你看尽人世冷暖,他让你品尽人性善恶;他带你穿越五千年历史,他带你走遍九万里江山;他是荆山抱玉,他是沧海遗珠;他教你建立大胸怀,他教你安守小天地……
有他在,什么光阴都不算是虚度,什么样的生命都不算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