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饭”
退休后小女儿在黄石宏维给我买了一个小户。环境很幽静,无聊时就约三两个老友去逸趣园坐坐,喝茶聊天,有时也动动笔……这档口往往有人动念:何不再邀几个好友大家聚一聚?于是就打电话邀朋友,订酒楼,包餐厅……爱热闹的黄石朋友动不动就这样拉起一个饭局。有人请吃饭,原本是个好事,可我却看成了苦差。先是约人难,这个说有事,那个说身体不舒服,总是“牛齐角不齐”好容易把客人搞定,赴宴的时间也有讲究,去早了怕人说你蹭饭,去太迟了又怕人说你拿架子。去了以后你不能马上入席,先要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服务小姐会给你斟上一杯大麦茶,不管多难喝你得端着。这会开始上客了,如果是老相识则拉拉手寒喧几句,如果是未曾见面,主人会介绍,这是某老师,著名画家……急忙起身握手连道久仰大名——其实从未听说过。接着又进来一个脸大脖子粗大腹便便的,主人忙介绍:这是某某公司老总。见他一个皮包鼔鼓地,估计他是来买单的。有时还会进来一个中年胖女人,人未进门声音先到了,嘻嘻哈哈一边冲了进来,这时你不知该如何应对,夸她富态她会不高兴,夸她美丽怕人笑我轻薄,这时只好含含糊糊的说声你好。客人陆续来到,待到齐了或还有个别无关紧要的人还没有来时,主人就请大家落座,这里也有讲究,上边正中杯子里用餐巾叠成一个凤凰的那是主人的坐位,主人左手边是主宾,一般是年长的,或职位高的,或远道而来的,主人右手边是主陪,一般是和主宾相对等的身份。主人叫上菜,服务员会先摆上四个冷碟子,大致是盐水鸭,卤牛肉,白切鸡之类。这种冷菜大多是先做好了,放在冰箱里冷臧着,隨时切一切摆放盘中,一般最好别吃,因为你弄不清它已放了多少日子。接着上热莱,总不外荤素杂呈,粗细搭配……这时主人起立端上酒杯致欢迎词,大家也齐刷刷地站立、端杯,同饮这头一杯。接着和主宾碰杯,主人的酒杯要低于主宾的杯沿,表示恭敬。再轮到主陪及大伙轮流给主宾敬酒……一番客套以后就算是自由活动时间吧!通常这段时间最难熬,遇上几个斯文的还好,遇上几个爱闹的,可就没完没了。你说我不行,我说他滑头,拉呀扯呀,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座上若有女的且有酒量的,那更热闹了,她先装秀气不动声色,待有某个男士向她发起挑战时,那女强人的架势会令你骤不及防,最后是你不找她她来找你,直到叫你喝趴下为止。好汉莫提当年勇,我未上年纪时半斤八两不在话下,渐渐地白酒换成了干红,再又改为饮料,现在只能以茶代酒了。过去也会随大家一起闹酒,渐渐地就甘拜下风,乃至呆坐一旁黙默忍耐了,只觉得头晕脑胀,眼花缭乱,但见他们觥筹交错,语音嘈杂,天旋地转……几次想暗示主人早点散席,又见大家玩兴正浓,只有忍耐,再忍耐……一般至少要两到三个小时,这场喧闹才能散场,虽然他们总有车送我回家,但每次离开都有一种逃出牢笼的感觉。过去能喝酒,也不是这样喝法。总喜欢约三两个好友,去一个山青水秀的所在,边聊天边小酌,再不然就在家里炒几个合适的小菜,放一段音乐,与友人共赏。退休后在黄石那段时间,与老同事、老朋友来往较多,时有饭局相邀,我总是推辞逃避,于是老友易发生就给我起了个绰号“逃饭”虽有点不雅,倒也很确切。
朱云岳,86岁,中国工艺美术家协会会员。在黄石工作二十五年,曾任黄石玻璃厂美工组组长,大冶工艺玻璃厂厂长,黄石科协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