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峰专栏】评论已失去作用
很多人看过傅雷1943年在“黄宾虹八秩诞辰书画展览会”期间,为了让欣赏者更好地领略黄宾虹作品的精髓,以化名“移山”所写《观画答客问》一文,以及傅雷给黄宾虹的书信。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美术评论,不掺杂任何其它因素。我之所以题傅雷的评论,是想说明,美术评论在中国是有过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光辉传统的。
但是,到了现在,可以说报刊杂志、网络微信、广播电视及画展前言、画家作品集里的评论、序言,很多人都不看了,即便关注也只是看看画家介绍,看看作品而已。这与傅雷、黄宾虹的年代已经不同。
我以前认为,写评论犹如写日记一样,应该说真话。但实际不是这样,很多人写评论往往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这些东西,读起来让人感到乏味,读不下去。所以,当代画家的评论是众所周知不完全说真话的典型。
画家要求写评论的目的就是捧高。一是,从经济学角度来讲,字画就是一种文化商品,评论家夸大其词,很大程度在于为画家争夺艺术品的金融属性。二是, 借评论抬高画家的身份,为获取艺术体系的知名度、话语权。但是根据当前的艺术环境,大多数由行政职位决定,情况及其复杂。要解释一幅作品,作品本身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背后的地位与背景,这就不是作品能说话。从学术方面看,从事艺术创作,靠的是学识水平、艺术天赋、艺术造诣、传统功力以及艺术心态。一些有经济实力的画家为了成名,吸引人们的眼球,大肆砸钱搞展览、搞活动、搞宣传,并邀请媒体通稿报导或请评论家评论。也很难在体系中获得想要的名气与地位。
就我自己而论,我不但喜欢读美术评论一类的文字,而且也喜欢写。其原因同喜欢写其它文字几乎完全一样。这就是,评论这种体裁没有什么严格的模子,写起来,你可以直抒胸臆,愿意写什么就写什么,愿意怎样写就怎样写。写起来如行云流水,不受遏制,欲行便行,欲止便止,圆融自如。写这样的文章,本来是一种享受,然而,画家却很少满意。
为什么不满意?因为有一些评论,特别是给不熟悉的人写评论,都是受人请托,情不可却,这里面还有一点“稿酬”的问题。画家花钱请写,虽然有些作品实在并不怎么样,也要美言几句,于是,写评论是两头为难,若实画实说,美言不到位,画家不满意;若不痛不痒地加以空洞的赞誉,虚伪之气溢于楮墨之表,又有违反本意、有失尊严。而且谁读这样的评论而不感到别扭,不感到乏味呢?这样的评论,无论如何是写不好的。
历来写评论理应是名家的事,可是世间的事是复杂的。一些基层、社会上的画家朋友,他们不认识名家,又觉得没有一篇评论好像少了些什么?有人知道我能写一些东西,于是,就觉得有一篇评论似乎比没有好,就找我写评论。其实这些评论也包括名家的评论,现在除去看作者是不是名家外,写的什么真的没有谁会看。
作为一名画家,如果不迅速惊醒,并思考如何精进,还梦想通过一篇评论能如何这那!其结果必然是平庸的。中国画是以文化作为根基,作为画家你必须要把大脑中业已固化的概念、经验彻底放下,启用陌生的眼睛、大脑来看待和思考未来与创作,重新建立有文化取向的创作思想及方法,或许能有几分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