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有两个儿子的家庭,一言难尽!
依着她的想法,
弟兄俩应该互相帮助、
互相支持,拉扯着帮扶着,
活成不相上下的两种模样。
文/婉兮
陈明亮27岁了。
在农村,这可是个危险年纪。因为临近30岁,男人在婚嫁市场上的竞争力便一天弱似一天,亲事会难上加难,哪怕已经盖好小洋楼,也不容易吸引到好姑娘。
毕竟,小洋楼已是农村的娶妻标配。
在大多数都有的情况下,它就不能再作为一项强有力的竞争了,“所以,得抓紧时间给你弟弟相看相看!”
婆婆絮絮叨叨地说,卢莫愁沉默不语地听。
未来弟媳,似乎比她有福气。
一进门就有好房可以住,不像自己那样,需要辛辛苦苦地赚钱攒首付。
背过公婆和小叔子,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抱怨,把自己不如未来妯娌有福气那番话,又委婉地提了一遍。嫁给爱情没有错,可爱情和物质,为什么就不能兼而有之?
陈非凡轻轻刮她的鼻子:“瞧你酸的!放心好了,这栋楼也有我们的一半呢,它不全是明亮的。”
说得好听。
卢莫愁在心里暗自啐了一口,在所有权与使用权无法兼得的情况下,她更看重使用权,毕竟房子是实打实的生活刚需。
再说了,眼下这所有权还得一分为二,跟陈明亮各占50%。
不过,她把心里的不舒服压了下去。一来是不愿影响了过年的和乐气氛,二来则因为,她瞧不上这栋建盖在乡下的普通小楼,就算送给小叔子和妯娌,也不会太过在意。
前提是,陈非凡不会像电视剧中的凤凰男那样,挖空自己的小家来贴补大家。
小叔子的相亲势头,令卢莫愁大吃一惊。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日程便被密密麻麻地排满,他得跟着媒人或自己的哥们儿,马不停蹄地去见十里八乡的女孩们。
这些女孩,大多刚刚从珠三角、长三角一带的电子厂、服装厂中撤回来,身上还残留着些许大城市的气息。她们妆容精致、衣着时髦,对未来夫婿要求颇高,房子车子必须样样齐全。
当然,房子可以是自建房,车子也不必要是名贵豪车,10万以内便绰绰有余。
但彩礼是不能含糊的。
不过,她们不会明说。
有一部分姑娘,会借着谈恋爱的名头,明里暗里地像男方索取礼物。小到交一次电话费、大到买一台最新款手机。
到了正经八百谈彩礼时,家中长辈就会出面,坐下来跟男方家吐沫横飞地讨价还价。有时候谈不拢,还会猛地提高音量,情绪也隐有些失控之感,搞得像在吵架一样。
婆婆怕的正是这个。
眼看着小儿子出门,她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屋里屋外不停地转悠着,嘴里也念念有词:“不知人姑娘会不会看上他,会要多少彩礼。我跟你爸这把老骨头,供你读书、给你娶媳妇、又盖起房子,哪儿还拿得出钱哟,唉……”
一声长叹,眼角则有意无意地瞥着卢莫愁,又往大儿子的方向看了看。
很明显,这些唉声叹气,都是刻意说给陈非凡两口子听的。
卢莫愁假装没听到,自顾自低头看手机。
陈非凡不好回避母亲,只得把话题往另一头扯:“等人家看上他,你再着急也不晚。现在的小姑娘,个个都是抢手货,你瞧明亮那呆头呆脑样,怕是不容易啊。”
母亲白他一眼,唠叨停了,但眼神里的忧虑和着急,却未曾减少半分。
到了这个年纪,她的所有烦恼都与儿女挂钩。
操心完小儿子的相亲,又开始操心大儿子的生育问题:“怎么?你们还在吃药?”
她不好意思说避孕,便用“吃药”二字,含含糊糊地做个指代。反正,儿子知道她在说什么。
“嗯。”
在这个问题上,陈非凡不愿和母亲深入交流,只简短应一声,算是马马虎虎应付过去。
“明亮,你看上哪个姑娘了?”
夜间,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堂屋看电视时,卢莫愁随口向小叔子发问。这几天下来,想必他也接触了好几个女孩,心中多少会有点谱。
可小叔子的回答,却令卢莫愁哭笑不得。
他说:“都可以啊,谁愿意嫁我,我就要谁。”
卢莫愁愕然:“不考虑感情?”
她和陈非凡结合,算是完完全全的“嫁给爱情”,所以在看待别人的婚事时,也会不由自主地代入自身。而小叔子的答案,显然超出她的认知,与她的想法格格不入。
陈明亮继续调侃:“我就两个要求,女的、活的!”
“没出息!”
婆婆佯装生气,轻飘飘瞪了儿子一眼。在她看来,自己两个儿子都高大英俊、会挣钱、能干活,配得上世间任何一个姑娘。
陈明亮却没有此等自信。
他歪躺在旧沙发上,身体狠狠往下滑,只勉强搭住上半身和屁股一小截儿。
“我的妈诶,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姑娘啥模样。一问我的工资,脸色就立刻冷下来了。这年头,一切向钱看,没钱你就只能降低标准。不然你看看,这村里的光棍还少吗?”
说着说着,陈明亮竟有些激动,他抽抽鼻子,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哪儿能有我哥那么幸运啊!”
听见小叔子扯上自己,卢莫愁的脸猛地一红,不禁又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用逛淘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因为,她不想对小叔子的婚事发表太多意见。
也不想掺和进婆家的鸡零狗碎。
卢莫愁不想掺和,但陈非凡逃不开。
小儿子诉苦,当妈的心中泛酸,一双眼瞅过去,只觉得对小儿子充满愧疚。
同是一个娘肚子中爬出来的,老大有工作、有老婆,在城市中风吹不着、雨打不了。小儿子呢,辛辛苦苦地卖苦力,却连个媳妇儿都娶得磕磕巴巴。
老母亲心里不平衡。
依着她的想法,弟兄俩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支持,拉扯着、帮扶着,活成不相上下的两种模样。
如此,她和老头子才能安安心心地去另一个世界。
所以,婆婆毅然决然地张了口。
对大儿媳张了口。
她说:“俗话说得好,长嫂如母,明亮这婚事,你可得上点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也别怪当妈的偏心,毕竟非凡上了大学,明亮却什么都没有……”
讲到最后一句,声音竟有些哽咽,还作势拉起袖子,往眼睛上擦了擦。
卢莫愁抬起头来。
诚然,玩手机只是个幌子。她的眼睛放在手机上,耳朵却敏锐地支棱着,细心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一处微妙变化。而如今,事实都明晃晃摆着。
婆婆希望大儿子和大儿媳出钱,帮着弟弟娶媳妇呢!
怒是怒的,但她不能现出咄咄逼人的一面。毕竟婆婆不是后妈,硬碰硬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谁叫她还爱着陈非凡?
于是,卢莫愁也笑笑,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推回去:“妈,我们家的财政大权都在非凡手里,我做不了主,不如您问问他好了。”
不记得在哪儿看过一句话,说婆家的事儿,女人千万别冲在丈夫前头。
卢莫愁活学活用,立刻将矛盾转移到了丈夫那头。
说到底,自己是外人,掺和进去,只会白白惹来恨意。倒不如置身事外,任由矛盾发展为母子矛盾、兄弟矛盾。
当然,若陈非凡敢把血汗钱豁出去,那就是另一种说头了。
陈非凡只觉得冷汗涔涔。
他低头去看面前那盆熊熊燃烧的炭火,用木枝轻挑几下,把燃尽的灰烬拨开一些,好让余炭燃得更充分。可哪怕低着头,他也感觉得到,有两束目光在左右夹攻,逼着他表态、逼着他站队、逼着他做决定。
他当然是想帮弟弟娶妻的,可妻子的深情厚谊也搁在那儿。
一时间踟蹰万千,无法打定主意。
正犹豫间,却听卢莫愁轻轻哼起一首歌,没唱出歌词,只有些隐约的调子。他倾耳一听,立刻明白过来。
《亲亲我的宝贝》。
周华健的歌,做小月子时,卢莫愁曾来来回回听了无数遍。
一时间,陈非凡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蓦地想起那个未成形便失去的孩子,拒绝的话也脱口而出:“妈,明亮的婚事,我没有责任和义务!”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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