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巨瓜、术士、龙王与分水箭

以下故事,出自清代李庆辰的志怪笔记小说《醉茶志怪》,翻译时稍有改动。

在海河滨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个李老汉,种地为生。李老汉不仅种地,而且在自家门前开了一块地,作为菜园,用来种菜吃。一年四季,李老汉都种菜,青菜、萝卜、白菜、辣椒、葱姜蒜、丝瓜、南瓜等等,他都会种。

今年,李老汉的菜园里,种了瓠瓜(瓠,音同户,也叫净街槌、龙密瓜、天瓜、长瓠,是葫芦的变种,果实长圆形,绿白色,嫩时可食),其中有一个瓠瓜又长又白,至少有两米长,粗如水桶,看起来不同寻常。

李老汉种菜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瓠瓜,他留着瓠瓜打算做种子。

这一天,家中来了个术士,操着一口南方话,他开门见山,表示之前经过这里,看到了这个大瓠瓜,想买下瓠瓜。

李老汉也不瞒他,说:这个瓠瓜老了,已经吃不动了,我留下来是为了做种子用。看客人似乎不需要种瓠瓜吧,不知道客人买了有什么用?术士不说,只是说自己要买,价钱低了的话自己可以加钱。

术士一开始出100文钱,后来加到1两银子,看李老汉还不肯卖,他一直加到100两银子。

李老汉虽然不知道他买了有什么用,但看术士一直价钱,知道瓠瓜是个宝贝,其中必有缘故,更加不肯卖了,说:客人如果不说买了做什么用,那你即便出价一千两白银,一千两黄金,老汉也不会卖的。不妨说说,或许我可以改变主意。

术士没办法,只好坦诚地说:津中的三岔河,河水分开之处,分为黄、蓝、白三色,各色河水泾渭分明,颜色丝毫不混,也算是一大奇观。三岔河的底部,有分水箭,很多支流能够汇聚一起沿海直下,就是因为有分水箭。不然的话,早就出现了洪水,淹没附近几千里地了。所以,分水箭是个了不起的宝贝。

李老汉没明白,问术士:难怪没有洪水,原来是有分水箭这个宝贝,可是然后呢?和瓠瓜有什么关系?

术士继续往下说:分水箭这个宝贝,价值连城,万两黄金也难以买到,我想取来,但这个宝贝有老龙守护,必须得用法术才能偷来。所以,我必须要下水与老龙作战,如果有了这个大瓠瓜,我就可以骑着瓠瓜,跟老龙作战。故而,我一定要买下这个大瓠瓜。

李老汉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他对分水箭也很好奇,平生没见过,所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术士还没说完呢,他继续对李老汉说:对了,如果我跟老龙斗起来,还需要你帮忙。到了那天之夜时分,我和你一起去,我会给你红、黄、青、黑、白五色小旗,等我下水以后,你会看到我的手冒出水面,到时,你看我的手是什么颜色,就给我什么颜色的旗帜。切记,颜色一定要对,不可错,否则我就有大祸了。这期间,千万不要害怕,等你把小旗都给我了,到岸上等我一会,我盗来宝物后,会重重酬谢你。

李老汉一听,当即答应了,他也想看看分水箭,更想看看这术士如何斗老龙取宝。于是,他摘下大瓠瓜,送给了术士。

几天之后的晚上,术士买了一条船,放在岸边,等到之夜时分,月明如昼,术士请李老汉一起到了三岔河处,并把五色小旗给了他。术士披散头发,光着脚,把巨大的瓠瓜投在水里,然后骑着瓠瓜,果然直入水下,一会儿不见了,看来这瓠瓜的确很神奇。

李老汉不敢耽搁,驾着小船,拿着小旗,在术士入水处等待。

过了一会儿,忽然波浪翻滚,一只巨大的手掌冒出了水面,这个手掌足足有簸箕那么大。一看大手是赤色,李老汉连忙把红色小旗放大手掌心里。又过了一会儿,水下冒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手掌,李老汉又把黑色小旗放在掌心里。

又过了很大一会儿,水下冒出来一只白手,这时候李老汉猛然想到:如果这术士真的打败老龙,盗走了分水箭,那这里岂不是成了汪洋?到时候自己家都没了,就算有万两黄金又能如何呢?自己已经行将就木,难不成还要离开老家?他下定决心,要阻止术士取宝。

正在这时候,水下又冒出来一个巨大的白手,李老汉根本不犹豫,拿起了黄色小旗放其手掌里。不料白手刚下去,忽然水浪滔天,似乎下面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很快白手又冒出来,李老汉拿起青色小旗放到手心里。很快,又开始波浪翻滚,更甚前次,李老汉觉得要架不住小船了,赶紧划到岸边,然后上岸观察。

此时,白手又一次伸出来,一直摇摆,似乎催促赶紧拿小旗。但是,李老汉把白色小旗紧紧按在怀里。白手等了半天,没有白色小旗,慢慢地沉了下去。李老汉看到四周水慢慢涌起,高如大山,越来越往里面来。

眼见着大水要淹没李老汉,忽然天空中雷声滚滚,一声霹雳,四周的水顿时消退了,水面风平浪静,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李老汉看到,河里漂着一具尸体,正是术士的尸体,只有身体,没有脑袋,看来已经身首异处,顺流而下,很快不见了。

李老汉站在岸边,半晌不动,后来才慢慢回家了。后来,三岔河的水,颜色变混在了一起,再也没有三种颜色的河流了。

个人觉得,术士虽然想抢分水箭,但是李老汉当时可以拒绝把瓠瓜给他,术士或许就不会有这个念头,也就不会死了。李老汉已经答应帮忙,中途又出尔反尔,对术士的死有很大的责任。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悲剧,结局不知该怎么说。

当然,如果从术士行为想法来看,他只想抢宝贝,没想过发洪水会淹死很多百姓,也确实该死。这么看的话,李老汉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这个故事,在天津一带很有名,不少小说中也都提到过,似乎《鬼吹灯》里就有说过,不过简略一些。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