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协楷书委员会秘书长李啸谈楷书:不可笔墨粗野、字型夸张变型

当代楷书创作,依托经典进行考量,存在一些误区。这种误区表现在碑学范畴楷书的创作中,往往在于误将笔墨的粗野、字型的过度夸张变型当作碑学体系雄强之美的表达方式,其背后所隐藏的,是缺少对书法本体的细微体察。对于雄强之美的碑学体系楷法缺少本质认识。魏书固然有神彩飞扬之作,但其本质,无不落实于天真浑厚,内质沉静艰深,如前所叙,是在动静之间寻求一种动态的平衡。而当代某些此类创作,一味张扬个性的背后,恰恰是底气不足,缺乏真实的个性。作为楷书,当其完全丧失详、静之美,实际上也就丧失了楷书存在的深厚社会文化背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而纯粹帖学体系的楷书,往往局限于一家一体,追求小情调,小趣味,以阴柔的审美趋向为主要特征,其笔调过于流走,其形态多过于秀美。作为个人的逸兴闲情,历史亦不乏其人,但如若从历史的角度,从一个书法创作者的历史责任进行考量,则该类楷书创作则缺少艺术创作的本质元素:创新元素。在这样一个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时代,艺术创作者必须承担应有的文化责任,所以对于此类楷书创作也应当保持清醒的认识,这可以是创作的起点,但决不应该成为创作的终极目标。

基于以上认识,我的楷书创作试图打破简单的形式局限,以保有楷书创作中的审美核心——壮美内质为根本目标,希图实现楷书创作中的内在融合。魏书变化丰富,开合较大,富有激情。我重视其在不拘手法的创造中形成的效果;而对这种现实效果的笔法进行改造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崭新的过程。举例来说,魏书横划中,有一种削笔而下起头的方法,这其实是直接镌刻上石形成的“切刀”的笔势效果。但这种笔势爽利干净,富于速度感,我在楷书创作中通过自身探索以狼毫切笔之法创作出如此笔法。而基于对楷书庙堂性质宏大叙事状态的认同,我从结体上较多放弃了魏书以外的飞扬恣肆,而是借鉴其生动率性之处,从一些精巧的方面,以唐楷为基础,以魏书为创新因素,进行细致含蓄的融合改造,从而构建属于自我楷书创作的空间语言。

孙过庭《书谱》中说:“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性情。”如果说笔法结构改造是形质的改造,那么,选择较为动态,使转明晰的学习对象则是创造楷书“时序”之美的客观要求:“这种时序之美,最能体现作者的情性,表现着创作中的激情与个性”(李刚田语)。唐楷法度森严,即便于动态使转中亦求笔笔到位,而在当代书法纯粹艺术化的追求中,笔笔到位,则实多虚少,缺乏艺术创作和审美中的思维空间,故参照于魏书:写中一些不完善成份,对于唐楷的笔笔到位进行改造。例如有些笔划,我在书写过程中求遽尔收停,一方面更加突出了楷书创作中的速度感,彰显创作的情绪性和随机性,另一方面也因此寻求整体创作的虚实相生,凸显当代楷书创作的艺术性。

总体而言,我的楷书创作首先经历了从魏书到唐楷,又从唐楷回归魏书的学习过程。而根植于我对楷书壮美内质的追求,对于当代楷书立足传统,寻求创新的信念,选择适合自我性情的古代碑帖,以壮美内质为融合的主要准绳,以唐楷、魏书相互改造,从而寻找属于自我,呼应时代的正大楷书。而我基于如此观念创作的楷书册页《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节抄》在2006年荣幸获得第二届中国书法兰亭奖创作奖,是当代书坛对我楷书创作的鼓励与肯定。激发了我对自己楷书风格的永恒追求。我认为,对于具有壮美内质楷书风气的呼唤是时代精神的要求,是民族文化复兴的要求。而自我创作中相关于此的现实探索,则希望对于当代的楷书创作者具备一定的参考意义。

李啸,现任江苏省书法院院长。江苏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楷书委员会秘书长,中国书法家协会评审委员、文化部全国青联委员、中国沧浪书社社员、江苏省文联委员、江苏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理事、江苏省海外联谊会理事、南京财经大学兼职教授。是江苏省首批紫金文化艺术英才、江苏省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江苏省中青年德艺双馨艺术家、江苏省宣传文化系统“五个一批”人才、江苏省“333”工程学科带头人。被评为“江苏2018年十大中华文化人物”。国家一级美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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