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老北京人听着亲切,一般人读不明白
老北京话是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在老北京话里透着老北京人的聪慧乐观、豁达风趣,映衬着老北京的民俗人情、社会风貌。特别是北京话里的轻声儿化、吞音吃字、拟音描摹等现象,融入了老北京人生活中喜欢添枝加叶、比喻夸张、逗笑取乐的性格。这一系列因素,造就了老北京话的大俗大雅、京腔京味儿。老北京话内容博大,底蕴丰厚。可以这样说:老北京话里乾坤大。
先来看这样一段:“豆汁儿焦圈儿斗香菜儿,油煎灌肠淋(līn)烂蒜儿,羊肉打卤锅儿挑的面儿,杂和(huo)面儿团子揣大馅儿;排(pǎi)子车洋车汽轱辘车,推水车的把式称三哥;趟子驴、驮子骡,一把儿把地走骆驼,送嫁妆您雇窝脖儿,去天桥儿就坐铛铛儿车,天桥儿的把式嘚啵嘚,说的倒比练的多……”
用老北京话说的这段“数来宝”,只是帽儿戏,好戏还在后头呢。如今,对很多老北京人而言,说老北京话以及听人说老北京话,都是一种享受:说的人刷存在感、满足表现欲;听的人听的是味儿。为何这么说,这其中是有说道儿的。
首先,老北京话的话音爱省花活。轻声、儿化、吞音吃字,三种技巧使得老北京话的京腔京味儿和乡土气息十足。在老北京话中,把字音读轻读短就是轻声了,轻声能改变词性或词的意思,它也使老北京话在表意上更活泼多姿。比如“大方”,不用轻声时,有一种意思就是指专家学者,用作名词。一读成轻音,就变成形容词了。还有其他词如“大气”“大意”“多少”等,都是如此。有的词轻读后,词性没变,但意思变了。比如“门道”,轻读后,意思就从“门洞儿”变成“解决问题的途径”了,这一类词还有“大爷”“东西”等。
在词后缀个“儿”字,“儿”便与它前边的字,合成一个音节并使该字韵母成为卷舌的韵母,这就是儿化。儿化有表小功能。比如,刀、勺、铲、球等词,一儿化,便感觉这些物件立马儿变小了。
儿化还能表达亲切可爱之意,比如糖瓜儿、杂拌儿、小果盘儿、水葱儿、油菜儿等;儿化也能变换词性,比如,“尖、亮、好、活、扣、塞”等,儿化之后,词性都发生了变化。儿化形成的韵律,使呆板的词语变得活泼俏皮风趣,带上了十足的京味儿,虽是一个小小的“儿”字,却不可小觑。
老北京话中,某些词语,特别是地名,出现得太频繁了,说着有点烦,便自行简省了,这就是“吞音吃字”的由来。比如“德二门”“北银桥儿”“掂门”“灯儿口儿”等都是这种。您听懂了吗?
其次,老北京话的修辞功夫厉害。比如下列这些词语:“叮叮当当、吱吱呱呱;苦了巴叽、软不塌塌、黑不溜秋;甜不嗦嗦、肉不叽叽……”这些源于生活的拟音描摹,绘声绘色,让您如闻其声,如见其形,有身临其境之感。
其他修辞,同样有趣。比如,没注意地上有冰,滑了个屁蹲儿,便戏谑说自己道:“嘿,我玩了个老头儿钻被窝儿”;固守旧房,不愿换新,叫“错窝儿不下蛋”;话多叫“话密”,话再多叫“话拉拉儿”,多得招人烦了叫“话嘚嘞儿”……
精妙传神和京韵京味儿是北京话的主要特色。老北京话管“向日葵”叫“转日莲”,“不倒翁”叫“扳不倒儿”,精妙在动作上。比如“老家贼、夜猫子、耳机子(矿石收音机)、电匣子、电转儿、电驴子(摩托车)”等,都能琢磨出精妙之处和老北京味儿。再说形容人的词,将“害怕”叫“肝儿颤”,“躺炕上辗转反侧”叫“折饼”,“一点儿活泛劲儿都没有”叫“死羊眼”,“瞎说八道”叫“满嘴跑舌头”,“卖弄小聪明”叫“抖机灵儿”,可谓活灵活现。
要说集修辞于一身者,当数老北京歇后语了。比如,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人(仁)都有;卖烧饼不带干粮——吃货;洋车走马路——没辙;冻豆腐——没法儿办(拌)。
除此之外,还有老北京的俗话儿,非常有特色。俗话说:“听话听音儿,锣鼓听声儿。”老北京话里的俗话,很多都是有话音儿的——或是含着哲理,或是警示着什么,或兼有之。尽管说的人不会认识得很深。比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乍一听让人一头雾水,细琢磨,讲的是客观形势总是变幻莫测;“大河涨水小河满”,讲的是整体与局部的辩证关系;“不打不成交”,讲的是矛盾的对立统一;“摁下葫芦浮起了瓢”,讲的是矛盾无时不在的客观规律;“针鼻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与古语“千里之堤,溃于蝼蚁”可谓异曲同工,都在告诫人们要防微杜渐。“饱带干粮热带衣”,提醒人们要有“忧患意识”;“前人扬(ráng)土,后人迷眼”,告诫人们别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可惜的是,如今能说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在这儿写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帮他们回忆过去的生活,如果它能为传承老北京话尽点儿绵薄之力,足矣。
原标题:老北京话里乾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