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红叶（王峰）‖ 《济源文学》2021（147）

王屋红叶

王峰

王屋山的红叶又红了。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想起那满山的红叶，层林尽染，不由想起李煜《长相思·一重山》。当年的后唐也是枫叶正红吧！当时李煜就站在故乡的方向，惆怅地思念入宋未归的弟弟，面对枫红已暮秋，百肠纠结了很久，可想而知，那样的风月下，真是帘闲心乱，即使是枫叶正红，也红不过故国不堪回首的相思之苦。那样的境界，纵使再有红叶情怀，也会被锁在深深的清秋。与李煜相同愁绪里的纠结不清，使我一直没能亲身领略王屋山的红叶。

季节给岁月发出一页请柬，红的黄的褐的叶子蜂拥而至！泥土说，久违，今天是霜的生日！秋浑身妒意！当汽车进入山区后，闯入视野的是王屋山千嶂万壑上的黄栌、枫树等红叶点缀在绿的、黄的、褐的山林之中，那种漫山遍野，恣意纵横无所顾忌的斑斓和热烈，比刚刚过去夏的景致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盛大的景色震撼了，宛若置身一场天地间华丽的盛装婚典。极目远眺，遍山红叶烂漫，群峰斑斓，你会感叹大自然的美色与壮观，你会感觉到身处一幅以蓝天为背景，以大地为画布、以山峦、黄河为主线的巨大图画中，远峰近崖，自低而高，红叶由姜黄、姜红、鲜红渐次变为桃红、深红，色彩层次分明，红云浮动，波光闪耀，如梦如幻，巍巍壮观。在秋阳的映照下，整个王屋山就是一幅光色俱佳的巨制油画，让人心怀壮阔之余，由衷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秋，是我最熟悉与喜爱的季节，记得前不久山间田野还是星星几点，黄的、褐的、红的叶子还不多，像是用笔蘸了颜料后挥洒出的墨点痕迹；而此时却猛然发现，已是漫山遍野斑斓，一片片明黄、深褐、大红、深红刺得眼睛都有些痛了，好像那个冒失鬼打翻了颜料铺子似的。此时王屋红叶，满山遍野的中国红，让我陶醉在枫叶流丹的意韵，让我真正领略了“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绝美景色。因此，对秋有独特的钟爱，深深地喜欢。

王屋山区可观红叶的胜地不少，其中最有名的是双房娲皇谷、神沟、济源黄河三峡。据说只有北京香山、济源王屋山的红叶是黄栌。据说北京香山黄栌患了黄萎病，由于人工大面积单一树种种植，传染很快，正在逐渐失去昔日壮美；而济源王屋山的野生黄栌，漫山遍野茂密蓬勃，由于受到大河环抱的暖湿小气候影响，黄栌叶子不仅红得壮观，红得通透，红叶周期还比同纬度的其他太行山区要长上十天到半个月。

“林间暖酒烧红叶，石上题诗扫绿苔”，让人想起白居易醉情于山水之间的情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字里行间流露了杜牧对于红叶的热爱和留恋；“天寒古寺游人少，红叶窗前有几堆”是韩愈通过红叶体现其忧国忧民情怀的句子；“红叶翻阶，晚风微扇回轻暖。群仙高跨紫云车，共赴蓬莱宴”是元好问的一派闲情逸致……

一直以为，秋来的时候，生命要像枫叶一样开得灿烂些，少点枯萎的味道。而今，在这样的流火里，我却未语迟钝，倒在秋的光景里将所有的日子嚼碎，所有日历撕完，那么红叶就能熬红吗？秋色就会熟透吗？还是留下一些感念，忘怀于天地间，只向秋影去，定会是另外一种心景。

风轻轻吹落几片叶子，俯身拾起一片枫叶，放在掌心缓缓揉碎，一股泥土清香扑鼻而来，犹如一行情醉的文字，勾起我深情的思恋。踏着岁月的诗行，在远离尘世的喧嚣才邂逅了红叶的柔情，不说，秋色可以永恒；不念，岁月可以无瑕。只想在时光里静植一枚红叶，借炽热的情感，美丽的芳姿，染香岁月。

此时，一片片天然黄栌林像一片片火焰，被秋风席卷，在王屋山重重叠叠的峰岭之上，堆金叠翠，近看，像燃烧的火焰，像颤动的蔻丹，远望，像铺开的霞锦，像腾空的焰火，像血染的烽火。不只是红叶那柔美的色彩迷了眼，更是层层尽染的山林轻易地便把我的心俘虏了。于是深陷这片叶染山林，将一颗爱叶的心点燃，留在红叶流芳处倾诉，在醉红处不用再担心晨风的微凉，虫鸟的低唱，纵使时间无情的逝去，我也只想在秋的瞬间沉醉，在红叶的眼眸里慢慢消融。

车随山路转，人追红叶行。久而久之，最让我感动的，是它那百折不挠，顽强的生命力。无论是在缺水的贫瘠山顶，还是在缺少阳光的深沟，甚至在石缝里或山岩上，它都能破石而出，生机勃勃。王屋的秋是红色的，它的红是那么丰富、浓烈、博大和厚重，叫你无法不去热爱，叫你无法不去珍重。因为——那是生命最华丽的乐章，也是炎黄子孙最看重的民族色彩。不禁联想起勤劳朴实的父老乡亲，千百年来，在不屈不挠愚公精神的鼓舞下，他们像顽强的红叶一样，不畏艰险，顽强拼搏，世世代代在贫瘠的王屋山区，演绎着一曲曲动人的生命赞歌。如今，勤劳的父老乡亲更加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大踏步地奔向民族复兴的中国梦。

作者简介

王峰，河南济源人，济源市作家协会会员、济源市诗联学会会员。先后在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中华楹联报》《对联中国》《中国畜牧业》《河南工人日报》《郑州日报》《济源日报》上发表小说、散文、楹联二百余篇幅，计一百余万字，作品多次在各类活动中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