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赠送一个有趣的状元故事(十三)
他答题最慢,却意外成就“三元”状元
在宋朝初期的科举考试中,有一个很奇葩的规定,就是谁最先做完谁就是状元,比如昨天介绍的那位摔跤状元王嗣宗。
结果,这个奇葩规定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当时的读书人凑一块儿都不比谁文章写得好,光比谁写得快,最快的被誉为“快男”,可以马上跟公司签约,出文集、出传记,图书市场上也都是教你如何成为“快男”的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妻必读呢。
这时候的皇帝已经换成了太祖的弟弟太宗,太宗一看,这样哪行啊?都跑得这么快,灵魂都跟不上了,于是就跟主考官商量,从这科开始,不再以速度为标准。
太宗淳化三年(992年)的会试马上开始了,因为考生们还不知道这个新规定,都答得很快,还没到中午呢,就有一个考生做完了,屁颠颠地跑去第一个交卷。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个考生基本上就是会元了,但主考官拿过卷子,连看也没看,直接在上面打了个大大的“X”,不及格。过了一会儿,第二个考生又来交卷了,老远就冲着主考官傻笑,意思是老师看看我,本场第二快!主考官也冲他笑笑,满足了他的愿望——第二名,出局!
就这样,一连淘汰出去十几个先交卷的,主考官这才刹住车,从最后交卷的里面挑了一份,定为会元。这个晚交卷的幸运儿,叫孙何,蔡州汝阳(今河南汝南县)人。
至于孙何同学为什么交的这么晚,其实也没别的原因,就是写得慢,想让他快他也快不起来。要是在以前,肯定是后几名,但这次却时来运转,意外地成了幸运儿。这就叫命运,跟你自己是否努力、是否争取都没关系。
到了殿试,还是有考生没转过弯来,比如大才子李庶几。李庶几同学才华横溢,有名的“快男”,被公认为本科状元的热门人选,会试的时候可能状态不是很好,没有早交卷,结果被他躲过了一劫。但李庶几还不知道其中的内幕,到了殿试就发誓这次一定要加快速度,不考个状元誓不罢休!
果然,快男就是快男,当别的考生还在搜肠刮肚努力凑字数的时候,李庶几已经全部做完了,第一个交卷。交完卷后,李庶几环视了一下考场,满意地笑了。在他心里,状元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回到家,李庶几马上让人大摆筵席,还请了民间艺术团,敲锣打鼓地庆祝自己高中状元,弄得满城风雨。
消息很快传到了太宗耳朵里,太宗一看,这个小李也太嚣张了,明摆着是在跟我作对啊,于是就专门下令:李庶几不光这科不录取,以后的两科也不能再参加考试!
状元大热门没了,那么该给谁呢?太宗一想,会元孙何同学不就挺好吗?再一问主考官,又是最后几个才交卷,行了,矫枉必须过正,就要选一个最慢的,才能刹住这股争当快男的歪风!
于是,孙何同学凭着慢功夫,又幸运地成了本科状元,也是大宋朝的第一位“三元”。
至于李庶几同学,被罚停了两科,直到8年后才考中了进士,而且还高中会元,看来水平确实不低。
【孙状元花絮】
擅长笨功夫的人可能都有点古板,往好里说是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但往反里说也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孙状元就是这样的人。
孙状元学问高,人又古板,所以下属送上来的文件很少有他满意的,不是挑文字的毛病就是挑语句的毛病。本来公文这东西写明白就行了,不讲究文采如何,但在孙状元这儿就不行了,非要把你培养成“有文化”的人,要是拒绝接受培养,就是一顿大棒伺候,弄得下属敢怒不敢言,连睡觉都得枕着一本《孙状元名作一百篇》。
但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么古板的孙状元,竟然跟风流大才子柳永还是多年的好朋友。后来孙状元当了大官,柳永想去投奔他,专门写了一首词,就是那首著名的《望海潮·东南形胜》——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
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佳。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
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孙状元那天家里正在办喜事,请了几个歌妓助兴。柳永对歌妓自然熟得很,就找到一个叫楚楚的,让她给送过去。对柳大才子的吩咐,楚楚自然不敢怠慢,在酒席上把这首词唱得楚楚动人,感动得孙状元两眼泪花,因为他当年曾在杭州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这首词写的就是当年杭州的风光。孙状元抹了抹眼泪,问这首词是谁写的,楚楚说出了柳永的名字,孙状元连忙让人去把柳永请来,盛情款待。
孙状元眼睛不大好,有一次还差点惹出了大乱子。
那次,孙状元起草了一份文件,在上朝的时候刚想念给皇上听,却不小心手一滑,文件全都掉在了地上,弄得到处都是。孙状元赶紧收拾起来,但因为眼睛不大好,前后顺序给弄乱了,念给皇上听的时候乱七八糟的。皇上一听,这也太不认真了,不耐烦地说:“别念了,明天整理好再说吧!”
孙状元本来身体就有病,经过这么一闹,病就更重了,家人给他请了医生,医生一看,这病光吃药是不行了,得用针灸。这时候孙状元的古板劲儿又上来了,竟然说:“我的身体是父母给的,我没照顾好它就已经是不孝了,怎么能用针再去伤害它呢?”
家人知道他的怪脾气,特地去买了一本《针灸大全》,给他念针灸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孙状元就是这么古板,死活不听,还说:“要是治不好怎么办?难道还让我带着一身针眼去见我爹妈吗?你们还讲不讲孝心了?”家人叹了口气,跟古板的人真是没法沟通。
当年冬天,古板的孙状元去世了,年仅43岁。让他欣慰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一个针眼。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孙状元的弟弟名叫孙仅,也是状元,而且跟哥哥前后脚。在整个科举史上,兄弟状元有好几家,但前后脚中状元的,仅此一家。而且,孙仅的下一科状元,也是他的同乡,叫孙暨(音同“即”),一个县连出三科状元,而且还是一个姓,也算是科举史上的奇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