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青春的挽歌 | 写在第22次威莎之战后

假若时光真的可以倒流，我还是愿意回到15年前的那个夏天，回到那片绿草如茵的温布尔登球场。那是怎样的一场决赛啊！一个扎着金色长马尾辫子的姑娘，圆润青涩的脸上写满了羞涩，常常露出婴儿般的微笑，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种令人眩晕的光，那是青春在闪耀。

与她隔网相对的，则是年长6岁的小威。即将年满23岁的小威正处在职业生涯的巅峰期，壮实的身材，一颦一笑也是同样的简单纯粹。即便是输了决赛，她还是主动走到对方场地内，与赢了自己的对手拥抱，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这份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祝贺和赞许，是无须刻意装出来的。

那个时候，莎娃和小威两个人散发出来的只有青春的气息，还没有江湖的味道。

谁都没有想到，2004年温网决赛之后，这两个人就此结下了梁子。在此后15年漫长的时间里，两个人多次在赛场相遇，每一次双方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隔网厮杀，刀光剑影，在网球场上演一出又一出血雨腥风的大戏。

与其说是厮杀，倒不如说是屠杀——确切地说，是小威对莎娃一次又一次的屠杀。

北京时间昨天早上，美网女单第一轮，莎娃对阵小威，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观众也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能容纳1万多人的阿瑟阿什球场几乎座无虚席，大家都想看看这两个老对手又会奉上一场什么样的对决。

与15年前的温网决赛不同，隔网相对的两个人早就脱去了青春的稚气。被称作“美莎”的她，脸上已不再光洁水嫩，早已暗斑丛生，沦落为人老珠黄的“麻莎”，曾经羞涩的表情也已荡然无存，展现出来的是一副严峻高冷的扑克脸，昔日简单纯粹的眼神已变得复杂，充满着凄怯、嫉恨和不甘。

而小威除了名号没变之外，其余的也都变了。乍一看，她的身材已经不能用“壮实”来形容了，而用“丰腴”似乎也不太贴切，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壮实的丰腴”。偏偏她又喜欢穿紧身衣，S型身材显得愈加激凸。赛场上的小威经常是从上到下一身黑，偶尔露出的白，不是怒吼时暴出的白牙，就是眼珠转动时泛出的眼白，闪出阵阵逼人的寒气。20多年的江湖生涯，小威在球场上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尤其是在面对老对手莎娃时，总是鸡血满满，又重又狠的抽球，几乎每一拍都恨不得致对手于死地。

59分钟之后，莎娃吞下了对阵小威的20连败。有好事者细数了过去的战绩，得出了一个与金满贯相对的新词汇——金满扫。小威在四大满贯、年终总决赛和奥运会等三类最重要的网球赛事中把莎娃赢了个遍，这实在是一个又傲人又尴尬的记录。

除了看比赛中的厮杀，观众似乎对她们两人之间的所有交集都抱有幸灾乐祸的期待，而记者们更是喜欢弄出一点新闻出来。出乎意料的是，比赛结束后，双方很平静地走到网前，握手、寒暄一句，获胜者并没有做出夸张的庆祝动作，落败者也只是平静地离场。刚刚还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的球场转瞬就恢复了平静。裁判报分完毕，就如同导演喊“停！”一样，两人很快就从戏里抽身出来，不愿再主动额外加戏，把那些喜欢看戏外花絮的观众和记者晾在一边，任凭摄像机全程无死角拍摄，也难以捕捉到可以引起另类解读的镜头。

看完比赛直播，我呆立在电视机前许久，心里五味杂陈。如果说15年前的那场温网决赛是一首青春的赞歌，那今天的这场比赛则是一首青春的挽歌。只不过，我们当初在高唱赞歌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挽歌会来得那么早。

莎娃和小威，在今后的赛场上已经渐行渐远，再难出现隔网对决的情景。这场关于网球的爱恨情仇，也终归会走向终结，与之一同终结的还有这个时代。威莎已不再是威莎，我们又何尝还是我们？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天知晓？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那么多的爱、恨、情、仇，终究都会化作为沧海中的一声笑，这大概是关于青春的最好的挽歌吧？（来源：网球之家 作者：李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