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娃自传第九章第二节丨初入职业网坛
罗伯特·兰斯多普能够从比赛中看到这种微妙的变化,他对比赛有着自己的看法。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一起工作,但当时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对我的连败感到担忧,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他在执教方式上并没有妥协,没有让我让我增加上旋球的比重,即便是上旋球在当时会让我的比赛变得更加容易。他就像是一个开车横穿美国大陆的人,行驶到半路的时候,汽车引擎过热,但我们距离太平洋的距离已经比距离大西洋还要近,所以我们只能朝着目标继续前行。“你当时十四岁,表现得十分挣扎。你父亲很担心你,IMG也很担心你,正好在这个重要的时期你开始参加一些世界范围内的大型巡回赛事。我想要亲眼看看你的比赛是否真有人们所说的那么差,于是我就准备前往萨拉索塔,那是你参加的第一站有奖金的职业赛事。我孤身一人来到了萨拉索塔,如果你了解我,你就会知道这件事情在我看来有多么重要。”
我还记得罗伯特提到的那站巡回赛事,那可能是我转入职业网坛之后参加的第一站巡回赛,我终于有机会去赢下一些奖金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但你在真正站上球场之前很难发现这一点。这里依然是相同的球场,相同的球员,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在比赛之前,罗伯特和我依然会坐在一起,但是他不想我们所有的谈话都牵扯到网球。他会和我谈论音乐,iPods还有美丽的海滩。他会问我:“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说时不时地这样做很重要,它可以缓解我赛前的焦虑。后来他送给我一把吉他,我现在仍然保留着它。这是一把非常漂亮的原声吉他,但是我一直没有学会如何弹奏。他还给我报了一个吉他课程班,他说:“你可以通过弹吉他的方式来缓解你对比赛的紧张感。”
罗伯特告诉我:“当时你的对手是一个年龄比你大的女孩,她比你大很多岁,体型更大,身体更强壮,经验更为丰富。比赛在红土球场上进行,比赛的每一分我看得都非常认真。现在如果有人看到这些比赛录像,他们会认为你打得很蠢,因为你完全执行了我教给你的东西,每一拍你都会发力,击出的球都是低平球。如果所有的球你都增加充足的旋转,那么失误的次数会大大减少。我把这种击球称之为学院派击球,这是大多数人都会采取的击球方式。无论你在哪家网球学院里,只要你发力平击出现了失误,他们都会告诉你要给网球增加旋转,提高它的过网高度,尤其是在红土上的比赛。但你不会这样去做,你依然坚持去打那些高风险、高回报的球。最重要的是,它需要勇气和心中的偏执。或者说,它需要你‘傻’到极点。”
在一场三盘大战失利后,我感到很消沉。但是当罗伯特从俱乐部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笑容。
他说:“玛利亚,如果你能够坚持今天的打法,未来你将毫无畏惧。”
我说:“你在说什么?可是我刚输掉了比赛。”
他说:“你输掉比赛是因为你的失误有一点多,而且在一些机会球面前你太犹豫了。”
不久之前他对我说:“即使你在十四岁就要面对步入职业网坛之后的第一场比赛,你的心中也没有任何恐惧。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站在一个条件很差的红土场上,即使比赛形势很糟糕,你也会勇往直前。在如此窒息的环境下,你没有迷失自我,没有感到紧张。这场失利告诉我的东西远比胜利要多得多。因为你没有后退,也没有屈服。你不会说:‘哦,让我加一些上旋来打一些高球吧。’这时我才知道尤里所说的是正确的,你肯定会成为世界第一。”
当然,思想会先于行动。但是还有一句话这么说:在向职业球员的转型过程中,态度固然重要,但是发球更为关键。我的发球一直都是这样,从八九岁开始就没有变过。我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但是时候去做出改变了。这发生在一站匹兹堡的挑战赛之后。挑战赛是由ITF举办的二级赛事。如果你赢得了足够的挑战赛冠军,它们加起来可是一笔很可观的积分,你便可以在WTA巡回赛中赢得一席之地,而那才是职业球员的一级赛事。
这时我已经十五岁了,各项技术已经基本成形。就像罗伯特承诺的一样,击落地球成为了我的一门武器。在匹兹堡的决赛中,我没能拿下胜利,不久之后,我看到了父亲的脸上挂着忧虑的表情。当我和麦克斯说话的时候,尤里突然闯了进来,几乎喊着对我说:“玛莎,你的发球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
“你在说什么?”我问道。
“你的发球实在太弱了,这是小女孩的发球,但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了。你现在正在成长为一个有着强大力量的成年女子,你的发球必须更具威胁性。你的比赛无关技巧,而是关于力量。”
“那为什么是现在呢?”麦克斯问道。
尤里回答:“因为现在她已经足够强壮,必须要建立真正的发球体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回到了佛罗里达州,开始和学院里的一位教练一起训练发球,他是一个澳大利亚人,名字叫彼得·麦格劳。我们一起在波利泰利网球学院里训练,当太阳落山之后,飞虫成群结队,我们便与飞虫为伴。我们心中深深畏惧它们的毒针,这也给我们的训练带来了压迫感。我们用很长时间去调整发球动作,然后通过录像找出需要改正的地方。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做出改变,直到发球能够满足我职业生涯第一阶段的要求为止。当然,这并不是一种全新的发球方式,这是从前发球的改良版。新的发球充分利用了我的身体——高度、力量、肩膀和手臂,充分利用了我的柔韧性。在发球时,我的手臂向后弯曲的幅度很大,有时我的手指都会碰到脊柱。我的身体就像弹弓一样,手臂向前击打网球。它产生了极大的动能,让球呼啸而去。我的二发球速会变慢,我会给它加上更多的保险,但是真正能够让我赢得比赛的还是一发。原本球速很慢的发球经过改造后成为了我的一门武器,它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当我在比赛中遇到麻烦时可以去相信并依赖这门技术。它意味着我可以拿到一些简单的分数,意味着我可以从发球开始就占据有利的位置,它决定了接下来我应如何进攻。它意味着我的发球局会更快结束,比赛时间也会随之缩短。如果你想要击败我,就必须要破掉我的发球局,但这比之前难多了。这时我的竞争力大大增加,我告别了失利,在十五岁的时候,我开始赢球,开始连续地取得比赛的胜利。我的发球让我进入了一个黄金时期,那是我职业生涯中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但是它也给我的肩膀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我终将为此付出代价。(来源:网球之家 作者:Maria Sharapova 编译: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