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娃自传第十八章第二节丨未来是蘑菇的,也是哈妹的
斯文和我一见如故。我们两人之间立刻就碰撞出了火花。他不仅成为了一个教练,他还是一个知己,一个顾问,一个朋友。你会怎么区分一个真正的朋友和一个冒牌货呢?那些与你风雨与共,好坏相随的人是真正的朋友;而其他的人则会在水漫金山的时候抛弃你,那么谢天谢地,他们幸好走了。斯文一直和我在一起,陪我走过了漫漫长路。我们的合作在2014年春天进行的法国网球公开赛时来到了一个真正的高潮。红土球场,在过去我经常表现挣扎的地方,突然之间看似成为了能够让我一展所长的场地,自从肩伤手术以来,在过去几年我精心设计的比赛方式在这里帮到了我。这建立在我回球力量的基础之上,那些沉重的反拍平击球能够从球场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结束这一分。我开始真正喜欢上了在罗兰加洛斯这片场地上打球,站在中心球场的红土上,看着球场上空五颜六色的旌旗迎风飘扬。这里有学识渊博的人群,当然还有巴黎这座城市本身,在耐心地等待着拥抱她的冠军。我以世界第七的身份来到了这里,但塞蕾娜在第二轮就出局了——大爆冷。在两盘的比赛中,她十分干脆地输给了加尔比妮·穆古鲁扎(在我被禁赛期间,她同样在2016年法网决赛中击败了塞蕾娜)我轻而易举地就闯入到四分之一决赛,在那里我的对手,你猜对了,我的对手是穆古鲁扎。她赢下了第一盘,但并没有做到以挑战塞蕾娜的方式来挑战我。我以1-6,7-5,6-1的比分击败了她。
从那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再轻松。在半决赛中我经历了异常艰苦的三盘大战,这才击败了尤金妮·布沙尔,随后在决赛中的对手是西莫娜·哈勒普。那场比赛一直在拉锯——超过了三个小时。每一个回合球似乎都要打到天荒地老。有时,这看起来就像是我打出了最出色的网球;其它时候,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对我不利。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失去了发球的支持。十二记双误呀!无论我的击球是多么势大力沉,哈勒普看起来总能找到把它回过来的方法。一个球接着一个球——它们一直在朝我袭来。我们互相交换领先位置——我往你来,你来我往。还有这里的高温!这是完全可以归结为意志力的比赛之一。谁的取胜欲望更强?谁拒绝放弃?现在已经不再是谁更优秀的问题,而是关于谁能坚持下去,谁能再站起来,而不是打倒在地。
换句话说,我就是不肯屈服。最终在这个漫长的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发球胜赛局,同时也是发球胜冠局。哈勒普接到了我的发球,这时我击出一记势大力沉的平击球,这就是我在另外一个时间维度中从罗伯特·兰斯多普那里学到的东西。我将球击到了她反手位的角落里。她用球拍碰到了网球,但是非常勉强,结果是她起了一记高空球,我看着它飞上天际,最终网球落到了红土之上,就在边线外几英寸的地方。我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如果这是我最后一个大满贯,那么堪称完美!这与我的第一个温布尔登冠军遥相呼应,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吗?在温布尔登的时候,我还太年轻,太青涩,我还不适应这样的故事情景,并没有弄懂它全部的含义,一切都似乎太简单了,冠军从天而降,就像雨滴落在铁皮屋顶一样自然。在2014年法国网球公开赛时,我已经成熟,比赛也很艰难,一切都很挣扎。在战胜哈勒普的比赛中我耗尽了心力,她是一个和我很像的对手,拒绝屈服,拒绝拱手将胜利交出,拒绝死亡。如果事情稍有变数,她便很有可能赢下那场比赛,然后将会是哈勒普站在中心球场举起奖杯,但在那一天,它恰好只属于我一人。
2015年的冬天,我在哪里?我不是指身在哪里,而是指精神飞向何处?我想自己正翱翔于回忆当中,思索着过去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开始了这本书的写作,我正在想象着自己的退役;在潜意识中,我正在计划着这件事情。我会在网球场上度过冬季和春天,在夏天出现在里约奥运会的现场,然后开始我的告别。也许我会再走一圈,陪着这本书在2017年美网前几周出现在书架之上。这就是我的想法。我会讲述我的故事,会向大家鞠躬行礼,会向大家道声再见。我记得和麦克斯一起坐在酒店的房间里,谈到我的三十岁生日。我告诉他我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来庆祝它,而不是当它到来的时候我还坐在斯图加特的更衣室里。我们谈到了派对,讨论了各种各样的方式。换句话说,我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计划。但你知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2016赛季开始了。和往年一样,我来到了墨尔本参加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我通过了前面的几轮,不料却遇到了熟悉的命运。塞蕾娜·威廉姆斯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击败了我,比分为6-4,6-1。对于我的第十二个职业赛季来说,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但是,就像有时会在梦魇中出现的一样,开始变成了末日。
澳网结束几周之后,我收到了一封看起来非常有趣的电子邮件,当时我已经回到了洛杉矶,休养左手腕伤的同时也在训练,为了美国硬地赛事作准备。它来自于ITF,即国际网球联合会,它是管理这门运动的机构。我从ITF那里收到的信息一般都是群发性质的电子邮件,都是带有附件的公告,那是一种很难引起球员警觉的电子邮件。但是这一封电子邮件非常特殊,收件地址指向于我,而且仅仅指向我一个人。我点开了它,并把它读完。在阅读的过程中,我的心怦怦直跳。上面说我在澳大利亚提交的尿液样本已经被标记和检测,结果呈阳性。换句话说,我必须要多读几遍来确定我没有出现幻觉,我没有通过药检。是什么呢?怎么会这样呢?过去我一直在非常小心地对待自己的身体,而且一直在遵守规则。我查找了那个药物的名字。这到底是什么?我并没有服用新的药物,没有服用不合法的药物,而且近期没有服用医生开的药物。它在注释的底部,名字叫做梅尔多尼姆。好吧,显然是他们搞错了,我这样告诉自己,心里得到了宽慰。谁听说过那个药物?我从注释中复制了这个单词,把它粘贴到了谷歌搜索栏中点击了搜索,只是为了加以确认。
然后我便明白了。我明白了梅尔多尼姆也叫米屈肼,这是它的商标。它是一种补充剂,我已经服用了十年的时间,与此同时,还有上百万的东欧人也和我一样。这在俄罗斯是一种非处方性质的补充剂。你甚至不需要处方就可以把它从药房的架子上拿下来。在俄罗斯,人们使用米屈肼就像是在美国人们使用阿司匹林一样;它还可以用来治疗心脏病和冠状动脉疾病。它可以被运用于人类各种形式的心脏问题之上。它太普遍了,以至于你都不会把它当成一种药物,更不用说是可以提高成绩的药物了。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被推荐使用着这种药物,当时我经常生病,心脏出现了跳动不规律的情况,心电图显示异常。一位心脏学专家告诉我可以在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中在补充维生素和矿物质的同时服用米屈肼作为预防。我对它并不陌生,因为我的祖母也在服用米屈肼来治疗心脏病。
在过去七年,我从WADA官方认可的实验室中书面确认了我所服用的所有补充剂,包括米屈肼,全部都是允许的。事实上,我认为我所使用的检查新兴奋剂的系统远比其它任何运动员使用的都要好。我很小心——极其小心——但我对我所服用的补充剂会一直保持合法的想法太自信了。
WADA——世界反兴奋剂组织,它制定的规则,被ITF所执行——增加对米屈肼的关注并不是因为它能提高成绩,而是因为来自于东欧和俄罗斯的非常多的运动员在服用它。WADA的思维过程应该是这样的:如果那么多的运动员都在服用米屈肼,那么他们肯定认为这能给他们带来优势。 (来源:网球之家 作者:Maria Sharapova 编译: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