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炎炎夏日,贾府是怎样消暑的?

作者:李大奎   来源:红楼梦赏析(ID:hlm364)
过了端午,天气便越来越热。竹床、水床、冰箱、空调、风扇等等消夏的用品和电器就成了时人避暑所用的主要工具。
然,古代没有这些现代化的避暑物件,又是怎样消夏的呢?名著《红楼梦》中的贵族之家贾府采用的很多让人耳熟能详的防暑措施,可说是给出了很有代表性的答案。
不妨一道赏析赏析,看看贾府是怎样过炎炎夏日的?
一、纳凉消暑
贾府主要用了四种纳凉消暑方式:
频次最多的就是扇扇子。书中多次描写了贾府看重扇子这一纳凉工具,不仅有元春端午赐扇、宝钗用团扇扑蝶、晴雯跌扇撕扇等情节,还有贾赦看中了石呆子的二十把古扇,从而引出趋炎附势的贾雨村滥用手中权利弄得石呆子生死不明……
扇子除了雅俗共赏的功用和收蔵价值外,更是古人祛暑的重要用品。所不同的是,古人用扇很有讲究,有品位的男士用折扇,女士则用团扇;富贵人家与贫苦人家用扇也有不同,刘姥姥用的就是值不了几文钱的蒲扇。
睡凉榻也是贾府消暑的主要方式,曹公也多次着笔写这样的场景。
24回,王夫人坐在凉榻上扇着芭蕉扇子,听取袭人汇报宝玉挨打受伤后治疗的情况。30回,居住在上房的王夫人便歪在凉榻上午休。31回,晴雯傍晚搬了凉榻在院外乘凉……
元春的端午赐礼中,给宝玉、宝钗的“芙蓉蕈",也就是竹编的芙蓉花纹凉席;给贾母的是更高级的玛瑙枕,因贾母年岁大了,玛瑙枕避暑效果更好。这些物件,都是可配套凉榻的夏季避暑珍品。
三是吹自然风。36回写凤姐去王夫人那里回话后,因天气太热,便把袖子挽了几挽,在角门处吹自然风的情形:“这里过门风倒凉快,吹一吹再走。"
四是找阴凉地乘凉。贾母率府中男女去清虚观打蘸时,凤姐就曾对宝钗说“清虚观凉快"。后面也提到贾蓉等人先去阴凉地乘凉,只不过被贾珍发现后不高兴,痛骂了一顿,脸上也被吐了口水。
31回,史湘云在盛夏来贾府探望,贾母心疼地吩咐:“吃了茶,歇一歇,瞧瞧你的嫂子们去,园里也凉快,同你姐姐们去逛逛。"
可见,绿树成荫的大观园也是不错的避暑之地。
二、饮食解暑
吃西瓜是贾府消夏解暑的首选,书中也是颇有玄机地提及。
一次是薛蟠过生日时,得到程日兴送来的四样美食,其中就有特别大的西瓜。于是,薛蟠便约上贾宝玉等人一起品尝解暑。
一次是36回中薛姨妈母女与林黛玉等人去荣府上房看望王夫人,王夫人招待她们吃西瓜消夏。
此外,贾府冰镇的应季水果也是解暑的佳品。31回中晴雯就告诉宝玉:“才鸳鸯送了好些果子来,都湃在那水晶缸里呢。"
古时将冰放在水晶缸里,用来冰水果,这是贵族之家才用得上的消暑措施。一般家庭,大概只能用新打来的井水镇水果。
还有贾宝玉夏天喜欢的香雪润津丹,也是解暑的。这润津丹,类似今天的薄荷丹之类的生活用品,其实是一味颗粒状的中药,主要作用就是消暑、清火、生津、解渴。
书中是在30回里写贾宝玉去母亲王夫人那里,见金钏儿“坐在旁边,也乜斜着眼乱恍",便从荷包里掏出香雪润津丹,向金钏儿口里一送。
可见,香雪润津丹是贾宝玉随身携带的解暑食物,就像零食一样备着,需要时随时都可以取用。
在34回中,宝玉挨父亲毒打后,袭人向王夫人报告,宝玉嚷着要喝酸梅汤
这酸梅汤,也是夏天消暑解渴的上佳饮料,明清时期还是御用的保健品,主要由乌梅、冰糖、桂花、蜜等原料制成,十分珍贵。
林黛玉避暑则是喝香薷饮解暑汤。这香薷,是一味药用植物,对中暑极有疗效。用香薷加上扁豆等食物制成的香薷饮也是贾府常备的解暑食物,比绿豆汤高级得多,最适合体弱之人消暑。
所以,林黛玉随贾母去清虚观打蘸回来,有些中暑后,饮用的便是她喜欢的香薷饮解暑汤。
三、午休
午休是自古就有的避暑习俗,脑力劳动者尤为钟爱。《红楼梦》亦将贾府夏日午休避暑的场景写得很是经典。
30回就隆重钩陈了一幅贾府“盛夏午睡图"。盛暑之时,贾府午饭后,各处仆人多以神倦,宝玉每到一处,都是鸦雀无闻。管家王熙凤那里,也有一个多时辰的午休规矩。到母亲王夫人的上房,也见几个丫头打着盹,王夫人歪睡在凉榻上,丫环金钏在旁边捶着腿,也是恍然入睡的神态……
36回又续写了贾宝玉的怡红院丫环们夏天午睡的场景,那是宝钗黛玉等人去王夫人那里吃西瓜出来后,宝钗去怡红院找宝玉聊天解困,正赶上丫环们午休,除了袭人织针线活外,就连两只仙鹤也都睡着了。
可见,百年望族贾府的确是非常注重夏日午休以避暑消夏这一重要习俗的。
四、洗澡
洗澡,于今天而言,不过是普通而又大众化的寻常活动。
在古代却是小众生活,尤其对于闺中女子,洗澡更是奢侈品,只能在家里擦洗。
《红楼梦》36回就素描了这一场景:薛宝钗约林黛玉去藕香榭玩耍,林黛玉便说,要回潇湘馆洗澡。想必是丫环紫鹃雪雁已为她烧好水,正等着呢。
可见,对大家闺秀林黛玉而言,洗澡不仅是必不可少的避暑习惯,还是她爱洁净讲卫生的生活需要。
书中在31回还提写了贾宝玉想拉晴雯一起洗澡的情形,晴雯当即说她已经洗了,还爆料贾宝玉之前在碧痕的伺候下洗澡两三个时辰的糗事……
五、穿凉薄衣裳
在炎炎夏日,穿凉爽轻薄一类的衣裳避暑是众所周知的标配,古人早已形成习惯。
故《红楼梦》没有更多陈述这一消夏措施,只别开生面提写了一个生活细节:在36回中,薛宝钗去怡红院时,见其她丫环都在午休,唯有袭人还在给贾宝玉缝肚兜。
肚兜原本是小孩和女子的贴身衣物,一般大男孩没有戴肚兜的。
但袭人的一番话让薛宝钗立时感受到她的情意及忠心:“……如今天热,睡觉都不留神,哄他带上了,便是夜里纵盖不严些儿,也就不怕了……”
原来炎炎夏日,袭人担心宝玉胡乱扒了衣服肚子受风染病,便哄了他晚上戴肚兜入睡。
综上而言,贾府在炎炎夏日无论是纳凉、饮食,还是午休、洗澡、穿凉薄衣裳等等防暑措施,一方面固然是避暑消夏的上佳考虑,一方面却也藏有玄机,埋下伏笔,巧妙地深化了小说的创作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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