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王堆帛书《老子》甲本（原文勘校）

《老子》原文以马王堆帛书《老子》甲本（简称帛书甲本）为底本，以马王堆帛书《老子》乙本（简称帛书乙本）为主校本，世传王弼本《老子》（简称王本）和郭店楚简《老子》（简称郭店本）为参校本。

第1章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①

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②

故恒无欲也，以观其妙；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jiào）。③

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④

【注释】

① 可道，可以言说。可名，可以称名。

② 无名，形名没有产生之时。

③ 无欲，没有欲求。徼，边，引申为终极。

④ 两者，始与母。

【译文】

“道”，如果可以用语言表达，就不是不变的“道”。“名”如果可以说的出，就不是不变的“名”。无名之时，为万物所从出。有名之时，为万物之母。无欲望之时，可以观见其微妙混然之状；有欲望时，可以观见其为物之所主。始与母名称不同，但来源相同，所指相同。“道”真是幽深啊，是一切奥妙的总门。

【述评】

XXXXXX

【随感】

XXXXXX

第2章

天下皆知美为美，恶（è）已；皆知善，斯不善矣。

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形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恒也。

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也，为而弗恃也，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注释】

①

第3章

不上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夫智不敢，弗为而已，则无不治矣。

【注释】

①

第4章

道冲（chōng），而用之又弗盈也。渊呵，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zhàn）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谁之子也，象帝之先。

【注释】

①

第5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chú）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tuó）龠（yuè）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注释】

①

第6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pìn），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呵若存，用之不勤。

【注释】

①

第7章

天长地久。

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与？故能成其私。

【注释】

①

第8章

上善似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

居善地，心善渊，予善天，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注释】

①

第9章

持而盈之，不若其已。揣（tuán）而群之，1不可长保也。

金玉盈室，莫之守也。贵富而骄，自遗（wèi）咎也。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注释】

① 群，帛书作锐，据郭店本改。

第10章

戴营魄抱一，能毋离乎？抟（tuán）气致柔，能婴儿乎？涤（dí）除玄鉴（jiàn），能毋疵（cī）乎？爱民治国，能毋以智乎？天门启阖（hé），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毋以知乎？

生之畜之，生而弗有，长而弗宰也，是谓玄德。

【注释】

①

第11章

三十辐同一毂（gǔ），当其无，有车之用也。

埏（shān）埴（zhí）为器，当其无，有埴器之用也。

凿户牖（yǒu），当其无，有室之用也。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注释】

①

第12章

五色使人目盲，驰骋（chěng）田猎使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使人之行妨（fáng），五味使人之口爽，五音使人之耳聋。

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注释】

①

第13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之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及吾无身，有何患？

故贵为身于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矣；爱以身为天下，如可以寄天下。

【注释】

①

第14章

视之而弗见，名之曰微；听之而弗闻，名之曰希；捪（mín）之而弗得，名之曰夷。三者不可致诘（jié），故混而为一。

一者，其上不皦（jiǎo），其下不昧，寻寻呵不可名也，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忽恍。随而不见其后，迎而不见其首。

执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纪。

【注释】

①

第15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达，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曰：豫呵其若冬涉水，犹呵其若畏四邻，严呵其若客，涣呵其若凌释，敦呵其若朴，混呵其若浊，旷呵其若谷。

浊而静之徐清，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不欲盈，夫唯不欲盈，是以能敝而不成。

【注释】

①

第16章

致虚极也；守中督也，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也。

天物云云，各复归于其根，归根曰静，静，是谓复命。复命常也；知常明也；不知常妄，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注释】

① 帛书甲本作“守情表也”，帛书乙本作“守静督也”，王本“守静笃也”作据郭店本改。

第17章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誉之；其次，畏之；其下，侮之。信不足，案有不信。犹呵，其贵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谓我自然。

【注释】

①

第18章

故大道废，案有仁义；智慧出，案有大伪；六亲不和，案有孝慈；邦家昏乱，案有贞臣。

【注释】

①

第19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言也，以为文未足，故令之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而寡欲。绝学无忧。

【注释】

①

第20章

唯与诃（hē），其相去几何？美与恶，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

望呵，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若飨（xiǎng）于大牢，而春登台。

我泊焉未兆，若婴儿未咳。累呵，如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我独遗（wèi）。我愚人之心也，沌沌（dùn）呵。

俗人昭昭。我独若昏呵。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呵。忽呵，其若海，恍呵，其若无所止。

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以俚。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注释】

①

第21章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物，唯恍唯忽。忽呵恍呵，中有象呵。恍呵忽呵，中有物呵。幽呵冥呵，中有情呵，其情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顺众父。吾何以知众父之然也，以此。

【注释】

①

第22章

企者不立，自是者不彰；自见者不明；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zhǎng）。其在道，曰余食赘（zhuì）行，物或恶之，故有欲者弗居。

【注释】

①

第23章

曲则全，枉则正；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执一，以为天下牧。不自是故彰，不自见故明，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长。

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全者，几语哉！诚全归之。

【注释】

①

第24章

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日。孰为此？天地而弗能久，又况于人乎！故从事而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德者，道亦德之。同于失者，道亦失之。

【注释】

①

第25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呵寥呵，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

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国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注释】

①

第26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

虽有环观，燕处则超若。若何万乘之王，而以身轻于天下，轻则失本，躁则失君。

【注释】

①

第27章

善行者无辙迹；善言者无瑕谪（xiá zhé）；善数者不以筹策；善闭者无关钥（yuè）而不可启也；善结者无绳约而不可解也。

是以圣人恒善救人，而无弃人，物无弃财，是谓袭明。

故善人，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也。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乎大迷。是谓妙要。

【注释】

① 绳，帛书甲本残缺，乙本作𦄿，据王弼本改

第28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恒德不离。恒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恒德乃足。恒德乃足，复归于朴。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恒德不忒（tè）。恒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则为官长，夫大制无割。

【注释】

①

第29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弗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为者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léi），或培或墮（duò）。

是以圣人去甚，去泰，去奢。

【注释】

①

第30章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强于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居，楚棘生之。

善者果而已矣，毋以取强焉。果而毋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毋得已居，是谓果而不强。

物壮而老，是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注释】

①

第31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恶之，故有裕者弗居。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恬（tián）淡为上，勿美也，若美之，是乐杀人也。夫乐杀人，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

是以吉事上左，丧事上右。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居之也，杀人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注释】

①

第32章

道恒无名，朴虽小，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雨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所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也。犹小谷之与江海也。

【注释】

①

第33章

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胜人者有力也；自胜者强也；知足者富也；强行者有志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不亡者寿也。

【注释】

①

第34章

道沨（fēng）呵，其可左右也。成功遂事而弗名有也。万物归焉而弗为主，则恒无欲也，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弗为主，可名于大。

是以圣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为大也，故能成大。

【注释】

①

第35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

乐与饵，过客止。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呵其无味也，视之不足见也，听之不足闻也，用之不可既也。

【注释】

①

第36章

将欲翕（xī）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去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是谓微明。

柔弱胜强，鱼不可脱于渊，邦利器不可以示人。

【注释】

①

第37章

道恒无名，侯王若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地将自正。

【注释】

①

第38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也。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也，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也。

前识者，道之华也，而愚之首也。

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薄。居其实而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注释】

①

第39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正。

其诫之也，谓天毋已清将恐裂，谓地毋已宁将恐发，谓神毋已灵将恐歇，谓谷毋已盈将恐竭，谓侯王毋已贵以高将恐蹶（jué）。

故必贵而以贱为本，必高矣而以下为基。夫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榖。此其贱之本与，非也？故致数誉无誉。是故不欲禄禄（lù）若玉，硌硌（luò）若石。

【注释】

①

第40章

上士闻道，勤能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为道。

是以建言有之曰：明道如昧，进道如退，夷道如类。上德如谷，大白如辱，广德如不足，建德如偷，质真如渝（yú），大方无隅（yú），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褒无名。

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注释】

①

第41章

反也者，道之动也；弱也者，道之用也。

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注释】

①

第42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天下之所恶，唯孤寡不榖，而王公以自名也。物或损之而益，益之而损。古人之所教，亦我而教人。故强梁者不得其死，我将以为学父。

【注释】

①

第43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

【注释】

①

第44章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注释】

①

第45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盅，其用不穷。大直如屈，大巧如拙，大赢如肭（nà）。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可以为天下正。

【注释】

①

第46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憯于欲得。故知足之足，恒足矣。

【注释】

①

第47章

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窥于牖（yǒu），以知天道；其出弥（mí）远，其知弥少。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弗为而成。

【注释】

①

第48章

为学者日益，闻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以为。取天下也，恒无事！及其有事也，不足以取天下。

【注释】

①

第49章

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得善也。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德信也。

圣人之在天下，歙歙（xī）焉，为天下浑心。百姓皆属耳目焉，圣人皆孩之。

【注释】

①

第50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生生，动皆之死地之十有三。

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也。盖闻善执生者，陵行不避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无死地焉。

【注释】

①

第51章

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而器成之。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

道之尊，德之贵也，夫莫之爵，而恒自然也。

道生之、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弗有也，为而弗恃也，长而弗宰也。此之谓玄德。

【注释】

①

第52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塞其兑（duì），闭其门，终身不勤。启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毋遗身殃，是谓袭常。

【注释】

①

第53章

使我絜有知，行于大道，唯迆是畏。

大道甚夷，民甚好径（jìng）。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资财有余。是谓盗竽，非道也哉。

【注释】

①

第54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绝。

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有余；修之乡，其德乃长；修之邦，其德乃丰；修之天下，其德乃博。

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注释】

①

第55章

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蜂虿（chài）虺（huī）蛇弗螫（zhē），攫（jué）鸟猛兽弗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pìn mǔ）之会而朘（zuī）怒，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嚘（yōu），和之至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

物壮即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注释】

①

第56章

知者弗言，言者弗知。

塞其兑，闭其門，和其光，同其尘，挫其锐，解其纷，是谓玄同。

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注释】

①

第57章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也哉？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而邦家滋昏。人多智巧，而奇物滋起。法物滋彰，而盗贼多有。

是以圣人之言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欲不欲而民自朴。

【注释】

①

第58章

其政闷闷，其民屯屯。其政察察，其民夬夬。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

是以方而不割，廉而不刺，直而不肆，光而不燿。

【注释】

①屯屯、夬夬，是原文。

第59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

夫唯啬，是以早服，早服是谓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注释】

①

第60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伤人也。非其神不伤人也，圣人亦弗伤也。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注释】

①

第61章

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恒以静胜牡。为其静也，故宜为下。

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于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故大邦者，不过欲兼畜人，小邦者，不过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欲，则大者宜为下。

【注释】

①

第62章

道者万物之注也，善人之宝也，不善人之所保也。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贺人。人之不善也，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卿，虽有拱之璧以先驷马，不若坐而进此。

古之所以贵此者何也？不谓求以得，有罪以免与，故为天下贵。

【注释】

①

第63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图难乎其易也，为大乎其细也；天下之难作于易，天下之大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于无难。

【注释】

①

第64章

其安也，易持也。其未兆也，易谋也。其脆也，易破也。其微也。易散也。为之於其未有也，治之於其未乱也。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作于蔂土。百仞之高，始于足下。

为之者败之，执之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也，故无败也；无执也，故无失也。

民之从事也，恒于几成而败之。故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

是以圣人欲不欲，而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而复众人之所过，能辅万物之自然，而弗敢为。

【注释】

①

第65章

故曰：为道者非以明民也，将以愚之也。民之难治也，以其智也。故以智治邦，邦之贼也；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

恒知此两者，亦稽式也；恒知稽（jī）式，此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乃至大顺。

【注释】

①

第66章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是以能为百谷王。

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其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故居前而民弗害也，居上而民弗重也。天下乐推而弗厌也。非以其无争与？故天下莫能与争。

【注释】

①

第67章

小邦寡民，使有十百人之器而毋用，使民重死而远徙。有舟车无所乘之；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邦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注释】

①

第68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善者不多，多者不善。

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已愈有。既以予人矣，已愈多。

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

【注释】

①

第69章

天下皆谓我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我恒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为成事长。

今舍其慈，且勇；舍其俭，且广；舍其后；且先，则必死矣。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建之，如以慈垣之。

【注释】

①

第70章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弗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是谓配天，古之极也。

【注释】

①

第71章

用兵有言曰：吾不敢为主而为客，吾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xíng）无行（háng），攘无臂，执无兵，乃无敌矣。

祸莫大于无敌，无敌近亡吾宝矣。故称兵相若，则哀者胜矣。

【注释】

①

第72章

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人莫之能知也，而莫之能行也。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是以圣人被（pī）褐而怀玉。

【注释】

①

第73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是以圣人之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注释】

①

第74章

民之不畏威，则大威将至矣。毋狭其所居。毋厌其所生。夫唯弗厌，是以不厌。

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也，自爱而不自贵也，故去彼取此。

【注释】

①

第75章

勇于敢者则杀，勇于不敢者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天之道，不战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注释】

①

第76章

若民恒且不畏死，奈何以杀惧之也？使民恒且畏死，而为奇者，吾得而杀之，夫孰敢矣。若民恒且必畏死，则恒有司杀者。

夫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斲也。夫代大匠斲（zhuó）者，则希不伤其手矣。

【注释】

①

第77章

人之饥也，以其取食税之多也，是以饥。

百姓之不治也，以其上有以为也，是以不治。

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也，是以轻死。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贵生。

【注释】

①

第78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筋仞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曰：坚强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

兵强则不胜，木强则烘。强大居下，柔弱居上。

【注释】

①

第79章

天之道，犹张弓者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故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

孰能有余而有以取奉于天者乎？唯有道者乎？

是以圣人为而弗有，成功而弗居也，若此其不欲见贤也。

【注释】

①

第80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也，以其无以易之也。

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弗知也，而莫能行也。

故圣人之言云，曰：受邦之垢，是谓社稷之主；受邦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正言若反。

【注释】

①

第81章

和大怨，必有余怨，焉可以为善？

是以执右契（qì），而不以责于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

夫天道无亲，恒与善人。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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