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洲：一个人的婚礼｜小说
文/李芳洲
【作者简介】李芳洲，四川省作协诗人、作家、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高级心理咨询师。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一
神奇的时光，既模糊又清晰，无论多么伤筋动骨的痛、撕心裂肺的恨、如胶似漆的欢、相濡以沫的爱，都在时间饕鬄怪兽的胃里消化了。
过去了的，就淡了，笑一笑便忘了，沉淀一阵，就成故事了。然而，终有些事，还会发酵于刹那，冒出点儿说不出的滋味来。
犹如几十万年来的演化，人们总因采集、猎兽，老被饥寒交迫困扰，因此，农耕的我们，至今仍对“吃”情有独钟。
为了祝福这对历经多次拆散仍痴情不改、坚持想修成正果的情侣，我们抱定、不惧高反，来一次朝圣之旅，好为二人修筑婚姻的万里长城，请得神佛的加持。
我们在大昭寺内外，观看了叩长头者们的虔诚，好奇、敬慕他们叩起时身姿的矫健、柔软，那是芭蕾舞演员都完成不了的，你不叹为观止吗？
我们又参观了布达拉宫，壮观宏伟的建筑，在那些铺满宝石、金钻的殿宇的地上，想象出依山而建的当初：那时条件艰苦卓绝、物质极度匮乏、技术原始落后，是什么信仰、力量支撑他们的精神，把宗教和文化脉络传承下来的……
我们一行，有幸看到了惊天动地、堪称世界奇观的天葬，目睹了秃鹫们对自愿将死后肉身奉还于猛禽的循环、宿命，或者干脆理解为“尘归尘、土归土”神圣、肃穆的庄严。
宇宙啊！原来可以这样归去来兮，结算今是昨非的账目。
没见到“风吹草地见牛羊”是失望的，不过，我们还是从圣山、湖水、转经筒仪式中得到了补偿。
为了不虚此一行，挑战极限，我们一行人，加上情侣汪峰、林玉，决定从珠峰大本营五千六百米处，再往上两三百米，去朝拜一个印度莲花生大士留下的洞穴古庙，探望那位了不起的现代喇嘛……
也许，是他被我们的虔诚打动，于是，允许我们和他贴面拥抱，并幸运得到他的祈福，受到他哈达的赠予。可惜，语言不通，无法咨询祸福。
二
玩了五天，准备到拉萨乘机返蓉，我们各自要上班，汪峰、林玉的婚礼也近在眼前。在一个小城里，我们到宾馆开了三间房，小睡一阵，不想，被汪、林两人打电话把我们通通叫醒。
两人说，不远处有一座名寺，内有会讲汉语的高僧，可为你摸顶，并预卜事业、婚姻……
我们说：“都人到中年了，还关心这些干嘛？该来的会来，顺从天意吧。”可是，经不住这两人死缠硬磨，还是把我们拉了去。
我们四人流连于庙内精美绝伦的壁画和唐卡，汪、林两人则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等候大师摸顶解密，我们则潇洒悠闲地在前殿、后殿逛逛、拜拜，又到别致的园中欣赏内陆不曾见过的花卉树木，大家兴致勃勃地拍着、转发着，不亦乐乎地享受着各种点赞。
这时候，林玉打来电话，说马上就要轮到他俩了，叫我们一起来听听，看大师说的是否灵验……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林、汪前面那个人正专注认真、一字不漏地接受着训教。
忽然，一阵喇叭鸣响，就见一排不折不扣的豪车，盛气凌人的在寺庙前停下，有路虎、劳斯莱斯、法拉利、宾利等等。一群人叽叽喳喳，喧哗着、哄笑着，不管不顾佛寺禁地要守秩序、安静的规矩，跑着、跳着，打打闹闹地进来。
一名僧人和游客上前制止，那群人中竟有人口气、眼神不屑地大声说：“怎么了？这儿连说话都要受限制？”
游客说：“你们小点儿声，别影响我们听大师讲佛经。”
我们四人中的老王骂道：“妈的，再有钱也不能到佛门重地张狂、撒野嘛，有多少羊子赶不上山？后脑勺摸得到还看不到呢，你牛逼个啥。古今中外，有多少将军不下马，一路好前程的？”
三
林玉把自己和汪峰的生辰八字填好了，诚惶诚恐地双手捧给大师，还行了个大礼。就在大师给二人摸顶这一刻，忽的，一对珠光宝气、性感妖娆的女子不由分说地拉走了汪峰，林玉也就跟了上去。不知是她对未来太渴望，还是太不自信，离开时又把听大师解说的任务，硬性交给了我。
深夜，一点半，他俩才从纸醉金迷、一掷千金、豪奢到乾坤挪移的游乐场“逃”回宾馆。
我和几位朋友，因慧根太浅，云里雾里地听大师讲了个大概，总之，感觉林玉的婚姻非常不好。尽管我们对这类说法不是很信，但也决定攻守同盟，不把真相告诉她，以免她被不好的暗示影响了婚礼及以后的生活。
所以，我们第二天在他们问起的时候，都喜笑颜开地告诉他们：“一切良好，快快朝着预定的幸福目标挺进吧……”另外我们还把大师送的一只木手镯，交给了林玉，说这是大师叮咛她一定随身带上，这样便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回蓉的飞机，不料遇上了强对流、厚云层，空姐叫大家带上氧气罩、系好安全带，以防万一。
我们六人也各自戴上了大师送的木戒指、木手镯，经历了耳朵剧痛、头眼不适之后，飞机终于穿过了恐怖的风暴云系，复归平稳。
踩上蓉城地面，安全感随踏实陡增，共同地感慨：噢，其实幸福原来如此简单，又如此珍贵稀缺。它无处不在，又常不被待见、遭冷遇、忽视，人们总是要等到九死一生、痛断肝肠、跌下云端、佳偶离去才顿悟猛醒，过于任性妄为自私贪婪，便与幸福无缘。
那么，半朝圣、半旅游的西藏之行，是否能让我们找回些遗落的什么呢？
四
日子因忙碌、不经意过去了三周，原定返蓉一周汪、林就举行婚礼的事却莫名地被抛到了爪哇国。
我们都非话痨、八卦魁首，别人不提，也就不便询问。
又过了两周，失联的林玉给我们发来了喜帖，邀我们到一个三省交界的地方参加婚礼。帖上说，此处既好玩又有特殊意义，叫我们务必务必参加，别让她失望。
光阴可说在人生的河床、也可说在自然的河床里流淌，只要个人、事业、家庭都顺利安详，没有暗礁、险滩、巨石，无论顺流而下、逆流而上，似水年华的生活，都是平和、舒缓的，不会像命运交响曲波涛汹涌，也不会像勃拉姆斯总用发脾气的脸在《第二交响乐》里写出魔法般的假在线，用一个幻影牵引你，使你无处琢磨，美得接不了地气……
这天，我们一家人，看完了热播电影《我不是药神》，便和几位老友，聊起了这张喜帖，总觉得哪里有几分不对劲儿。于是，决定让高考、中考的孩子留下，我们三家夫妇同去给这个善良、薄命女友的新生活加油、祝福。
正当大家为这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而为难的时候，林玉发来了语音，叫我们众人周六到TT广场集合，她用朋友的直升飞机接送我们。早晨五点，我们准时上飞机，在晨光熹微的蓝天，目睹了机身把云片撕开，犹如古代美人撕扇一笑的风雅。
飞机像船儿飘荡在云河里，光线随时间奇幻无穷，美不胜收，只有这会儿，我们才领悟到，莫奈为画画追逐光线、将光影运用于油画的艺术神功的魅力，并崇敬起他对事业的执着、热爱及率性不羁，同时又认真精细到无可挑剔的一丝不苟。大师的伟大，也许就在于此吧。
一个多小时，飞机降落到三省交界的小城镇。从空中俯瞰，到地面平视，虽有直观的差别，然而，这原始古朴、绮丽绝美的景色，如梦似幻，可以说，相机、手机、丹青都难以准确地表现。
我们又坐上了林玉及她佛界友人安排的马车，耳边宛如响起马玉涛“马儿哟，你慢些走，慢些走，让我把这美丽的河山看个够”的歌声，时空错乱地被马蹄踏出古代香车宝马拉着美眷们行走红尘山川的情境。
我们不时地从车上下来，女士攀花摘柳，男士们赏赞石壁上的篆刻，似乎大家都丢掉了一大把年龄。在薄雾朦胧的山道上，铺满了马儿、人儿的影子。
五
一阵“欢迎，欢迎”的喊声伴随迎宾曲的奏响，我们从容地汇入一群不同阶层的热闹队伍。大家接过当地特色的肉夹馍或小蛋糕，喝着清澈的真山泉，孩子似的嬉笑着。
八点整，远远一阵唢呐、锣鼓吹吹打打的响起，爆竹声中一丛八抬花轿，在璀璨的烟花中落地，傧相们扶着红盖头的新娘下轿子。
众人正待上前祝贺，就见一匹高大的骏马驮着一位酷似古代展昭的南侠，被一群彪悍的骑士簇拥着，由傧相们的手中抢过新娘，抱上马鞍，绕场三圈。接着，打破以往框架的戏份，继续颠覆着我们的脑洞，不同的三观又开启了浪漫洪流。随着婚礼进行曲奏响，盖头被林玉自行揭开，一个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她，宣布了婚礼开始，人们这才从中西古今的戏剧性桥段中醒来。一个个婚礼的仪式、流程有秩序的往下进行，任人们转发、推送、直播。
彩蛋随礼花蝶蜂飞舞，更奇的节目，还在后面。
一个骑白马的说：“林小姐，接受我吧，我是四阿哥，向你求婚。”说着，锦衣华服的他，抱着芍药单腿跪下……林玉温怒的手指门外：“去去去，你这个冒牌货。”
第二个，是从兰博基尼上下来的一个帅哥，捧着王室特制的钻石腕表盒，双膝跪下道：“亲，我已等你、慕你多年，嫁我吧，我在各国都有豪宅别墅，还有上市公司……”
只见林玉捂着耳朵，柳眉倒竖地令其离开。
第三个上场的，令众人全体鼓掌，他是汪峰。只见他西装笔挺，从路易威登的提箱里，拿出一捆捆钱来，微笑着说：“这既是你今日大婚的贺礼，也是我的一份道歉。”说完，由保镖簇拥着，想速速逃走。
林玉怒道：“等等，这两百万元我收了，并当场宣布成立一个博物馆，用短片、抖音、视频等各种“信物”以告白警示恋爱者们睁大眼睛，展示各种背叛、拜金、爱权婚骗子的故事，希望受骗者们都来参加。另外，你得向我三鞠躬，还要让我把你曾送我的玉坠砸碎，情书烧毁，再从后面出去。”
六
林玉穿着洁白的婚纱，由四个童男童女牵拉着，向所有来宾庄重的行礼致谢。
少顷，她又换上礼服，站在婚庆公司的台上致辞。
“亲爱的朋友们，蒙大家关爱，百忙中大老远来参加我这个特殊的——一个人的婚礼。从今以后，我的爱情、婚姻，便天葬于西藏秃鹫们的口里了……”
她用手绢轻拍了眼角和嘴角，接着说，“我深陷演技的洪流，演了半辈子浪漫，却遗憾的演不好自己。
多少黄金翠景、金玉钻石摆在眼前，我都岿然不动，不知他哪儿好，却总以为无人可以替代。我夙兴夜寐地工作，却败给了温骚多金、浅薄的豪门女……
当财富权力杀死了道德，卑鄙这张通行证被视为高情商的时候，我自叹不如，愿退出竞技赛，成全汪峰及富豪家妹子的心愿，愿天下男女恋爱时，不要青光眼、白内障，糊涂地步了我后尘。”
说罢，宣布宴席开始。
七
婚宴因女主角有魏晋才子作派的超然飒爽，丝毫不显冷清，客人不多，只有六桌，基本属她圈内的人士。然而，我却有众人混沌唯我独知的心痛，不知何故，看着端来的披萨，联觉到：饼是圆的，盒子是方的，而所切形状为三角形，人生之奇异，多像披萨啊。
林玉尽管是一朵孤芳，但也会迎风盛放，一嗅袭人，那乱麻一团的生活，它也会织成精致的披巾吧。
夜静，客散，汽车发动，人们纷纷告辞，一个人的婚礼无洞房可闹，当然留下的只有我们几个圈外的老友了。
刚才我就听好些人在抱怨：“早知是这种婚礼，打死也不会浪费时间来参加的……”
深夜，残月高照，我们同她在租下的一栋老宅里，熄掉电灯，关掉手机，安心静心地和她做一次秉烛夜谈。
林玉面对我等的真诚、体恤、关切，立即脱掉了坚强的“外套”，卸去了遭遇背叛切肤之痛却满不在乎的伪装，那面具落地的响声，都震耳欲聋。烛火摇曳，我们各自捧着当地人揉制的香茗，茶汤在杯里晶莹剔透，清澈如眸子里的泪。
我问：“你花这么大力气，举行一场举世少见的婚礼，不是为秀、晒、炫酷吧？取名“天葬”，要与婚恋永诀吗？”
朋友温温说：“那次朝圣之旅，不就是为你们婚礼的典礼彩排和祝福的呀。你和汪峰已经领证一年多了，那小子怎生就变卦了呢？”
朋友林上说：“用了几个不同求婚者的戏份，不单为博眼球，玩技法，烘托气氛吧？一幕幕古今中外、精彩迭出的花哨表演，一定用意颇深，绝非只为装饰现场。我想，你心中一定很苦，才设计出如此奇招怪招，来宣泄的吧。”
林玉剪掉烛花，控制住哭的冲动，抿抿茶水，开口道：“我身世的凄苦，你们早已知晓，这里我就不再叙述。
先说我举行一个人的婚礼，是为了给苦命的自己一个交代，给过去的不幸一次抽刀断水、拔剑斩爱恨、不留遗憾的破釜沉舟，去开启崭新的事业，将曾经天葬，便从此心死不再微澜……”
我自知福薄命浅，hold不住随风来又走的缘分，只好咬牙狠心将其天葬。”
我打断道：“你情史也不少啊，以后未必不复有真爱，何必如此残酷地棒杀自己呢？”
林玉抢过我的话头说：“不是什么都拥抱得了的，如风如空气、火焰，甚至猛兽不如的人……”她使劲眨干了眼中的泪，继续道，“十年前，正当我同一生中的最爱预备结婚，一切都准备完善时，那人却提出我俩一同去参加一次骑游，权且当蜜月之旅的序曲。可惜，我体力不支，中途退回一个小城等他们众人两日后返回。想不到不幸的是，那晚一个喝高的女子同大家一起登高望月，手舞足蹈，细高跟鞋站立不稳，脚下一滑，顺势拖下两个人掉进水力发电站。人家水电站是正常运营的，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关掉闸门，找到人时，他们已死去多时。被那女人拖下的两人中，一个就是我的未婚夫，你们说，这是不是该怨命？
骑游者都是签下了生死状，组织者无责，一切自负。
第二次，是一个导演，声称爱我海枯石烂，可是你们想，在潮水浪涌的美女自愿献身面前，哪位导演是不沾腥的猫？
第三次、第四次，爱我的都是艺术家——提琴师、画家，他们皆因用情不专很快和我分手。
我郑重地只结过一次婚，恋爱了一年半，他掩饰得很高明，婚后，我发现他是一个很不正派的公务员，半个月便和他离了婚。
再说这个汪峰吧，他崇拜我，追了我十一年，都因为我嫌他比我小而拒绝了。四年前，他赌气和一个美女结了婚，据说他把钱和房子都给了那美女，后来因生意不景气，银行又催贷，他无法满足妻子‘买买买’购物的欲求，于是，他妻子断然卷款而去。不仅如此，他岳父还要他赔偿几十万青春损失费，他拿不出来，前岳父便找黑社会将他厂里的生产机器烧毁，把他的设计室砸烂，还企图掰断他的手指……他就是在走投无路，身陷绝境，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向我求救求婚的。我一时心软，悲悯大发，便接纳了穷途末路的他。”
林玉平静地说着，眼里却燃烧着焚毁世界的火焰，烛火跳动，人影幢幢。
须臾，我又愤怒地问：“他这次与你已经扯证，咋会离开圣母般的你，理由是什么？你为啥要放过这匹恶狼？”
九
听到这里，我们都怒发冲冠，或站或坐，用拳头和手掌敲着桌子，骂着：“无耻、骗子、流氓、不要脸……”
林玉也撕烂了一张手绢，砸了一只茶杯，跺脚道：“你们还记得在西藏寺庙里的那群人吗？里面其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富豪，手眼通天，财大气粗，是他学妹的丈夫，他那位学妹一直深爱着帅酷的汪峰，但毕竟因为汪峰家穷，还是决定嫁了富有的老男人。
这次邂逅，那位学妹知道他离了婚，破了产，在我千方百计的张罗下，事业略有起色，但经营得仍很艰难。交谈中，感觉他人日渐成熟，在企业管理方面也更有经验，便想给她总是失恋的妹妹找个依托，也给她自己的家族找一个忠实的管家。
回蓉后，他们便设计制造各种机会让她妹妹和汪峰发展感情，从秘密幽会到公开场合下甚至用不堪入目的动作挑战我的底线，还用各种过激的语言，激怒我，想逼我自动提出分手。既然有这么多的理由，还会缺少借口吗？对于玩转资本、圈钱老手的那对男女来说，要拆散我们婚姻不就小菜一碟嘛。比如他们用经济手段要挟我们，逼我们的投资方收回资金，叫大家提前撤股，强要利息等等。”
我们听了，异口同声地问：“那你就妥协了？让步了？就范了？”
林玉说：“我找了个律师朋友给我支招。他说，‘固然这样下作的男人不要也罢，但你们毕竟是扯了证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他再爱钱，你坚持不离，他也怕犯重婚罪的，别怕他们打官司要挟你，你学妹既执意要汪峰为他们当狗，你用实情分析给他听，看他能不能迷途知返，会不会念起你的好？你雪地送碳的搭救，因之回头是岸。’我采纳了律师的意见，都照做了，我也希望有个温馨的家。”说到这，林玉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唉，人家有权有钱，汪峰又愿做一条哈巴狗，我想做阿Q都不行，他的爱和誓言，在金钱的力量面前，都化作泡沫。律师叫我坚决提出五百万的赔偿，否则绝不签字，于是他们给了我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两百万的现金做补偿，我们就离了。”
我听毕讲述，想起美国一部动画片的一个镜头：青草上的一滴露珠，由阳光折射。不由感慨自问：家庭的外部效应，当代婚姻还剩几分情？几丝爱？一点小风，一股细流，是否就有不少家庭“桥脆脆、楼倒倒”？即使没有垮塌，从内往外看，不属烂尾的占几成？可以修缮继续加固的又有多少？
我们咒骂负心忘恩的汪峰，诅咒那以权钱压人、明火执仗、不顾廉耻、强人所爱、匪霸行径的那家人。请问：这类事件应归于道德滑坡，利害得失，还是金钱至上，人性丑陋？誓言一文不值，命运无常，情如股市，涨跌难料，那么会否别有洞天？还有必要唱“情深深雨蒙蒙”、“我来自何方，情归何处”、或“问人间情为何物”这类歌吗？
十
林玉是一个心地良善、慈悲为怀、柔中有刚的好女子，虽说恨重如山，命薄如纸，但终不油腻。古道热肠的我们，无需安慰她。但临别前，我不由地问她：“你用各种奇葩的求婚仪式，想说明什么？”林玉神色凝重，情绪盎然，掷地有声地说：“我要用短短的一个小时，让自己有做公主王妃的体验，拒绝王孙公子傲娇的快慰，借此树立强大的自信。同时，把千百年今古奇观的爱情神话，浓缩于一瞬，使自己恍惚经历了黄粱、南柯的三生三世。另外，告诉人们，不要相信情感不变，不要迷醉誓言和承诺。婚姻给不了你的，事业可以给你，人生像一个巨大的棋盘，很重又变化无穷，我们应勇敢的驾驭棋局的千变万化……”
凌晨五点，我们要起飞回蓉了，大家用热烈有力的拥抱，诠释了对林玉的关爱支持，此时无声胜有声地和她挥别。
她站在烂漫的花海中，头顶着黎明的光环，双手做了个飞翔的姿势，朝起飞的我们喊：“相信一个崭新的我，将一无挂碍地献身音乐，投身公益……”我也探身对她说：“相信，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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