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朝霞如梦(35)|小说

毛颖:朝霞如梦(34)|小说

文/毛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第三十五章  这床是双人的

受伤的人太容易再受伤。小小的误会都会被敏感地体察。羞涩的暗示没得到回应……在她看来,一切希望都已破灭。只留下了旧的和新的伤痛

254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啊!”

陈歌怒气冲冲在屋里疾步打转,脸气得通红,手里拎着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的只剩一个底的酒瓶。

她一进屋就闻见了满屋子酒气。

少男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呵气,早被她连珠炮的狂轰滥炸吓得蜷在床上,蒙头躲在被子里。

“甭躲!”

陈歌怒不可遏一把揪开被子。

“看你躲!”

她真想揍她一顿,至少也把手里的“战利品”摔个稀巴烂,可一看她缩成一团,抱着脑瓜,随着自己的暴喝和动作一激灵一激灵的惊恐相,心就忽然发了酸,随即软化。

再看她又悄悄蒙进被子,尽一切可能往墙角里缩的样子,鼻子也开始发酸了。

“少男——”她缓和了语气往前凑,“好了,别闹了……别闷坏了——”她隔着被子轻轻拍她,“出来,啊,乖一点儿。”

“不许打我。”

声音闷嘟嘟的,带着哭腔。

像是谁猛然拔了堵着泉眼的塞子,陈歌的眼泪,泄洪似的放出来。

“不打你……谁说要打你了……”

她跪上床,连被子一把紧紧搂住,“瞧你说的,谁舍得——舍得——打你呀……”

她把脸深深埋进被子,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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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都劝劝她,把酒戒了吧。”

陈歌好不容易才找着韩松。

韩松这才知道年前少男住院的事。

“大夫说她身体很虚,心脏、胃、肝都不好,处于这个年龄少见的多病状态,而且从来没怎么认真检查和治疗过,不单单是不健康那么简单……你在听我说吗?”

韩松这阵子,正被惠薇一日冷似一日的态度磨得心乱如麻,这消息,无疑又是雪上加霜——本来自以为已经度过的危机,其实仍然存在,且来自另外的、在他看来更可怕的方向。陈歌说,少男好像并不关注已经千疮百孔的健康,甚至还在喝酒,走向生理上的彻底崩溃,走向死亡。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酒瘾有那么厉害吗,连命都可以不要!

还是她觉得自己年轻,拿医生的话当耳旁风?

医生是不是吓唬人哪?

在他的意识里,少男连接着似乎已经十分遥远却令人难忘的过去。

那个过去,随着她的回归,显得从没有过的迫在眉睫,可又跟眼前的现实格格不入。二者间,似乎隔着看不见的却又牢不可破的什么,把他割裂成两个彼此陌生的部分,难以融通。过去的部分洋溢着隐含苦涩的温暖,现实的部分不断泛出带着空洞意味的冰冷,冷得让他对那个差点忘怀的过去,油然生出几分向往,但又对其中埋藏着的苦涩却步。

少男的重现,加剧了这种向往,少男的状况,也加剧了向往中的畏惧。

“你去吗?”陈歌追问。

256

他独自叩响了那扇崭新的门。

少男开门后“嗖”地冲回被窝。

奔跑中,几乎全裸的白皙背影,在视线中飞掠而过。

“还睡哪!几点了。”

他关上门。

“厅里坐着去,人家没穿衣服……

“别过来,我还没化妆呢。”

“化什么妆啊……”

“啊——别过来!”

“干吗捂着脸……手拿下来,不拿下来咯吱你了啊——”

她慢慢放下双手,头深深埋在胸前。

“抬头我看看,怎么了非得化妆。”

“不。”

“啧——”

“就不!”

“化妆对皮肤不好,抹点儿蛤蜊油得了……这不挺漂亮的吗,化什么妆啊——化不好倒不好看了。”

他蹲下身,轻轻托起她下巴。

她别过脸,绯红的云霞悄悄爬上面颊。

“还漂亮么?”

“废话!”

“不骗人?”

“废话!”

她抓住他手,把脸埋进掌心,肥大的印花棉睡衣里的肩头,轻轻颤动。

韩松的手心潮热了,滑腻腻的泪水溢出指逢,像浸染了其实并不存在的伤口,沙得生疼,疼得发抖。

“怎么了——你?”

他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称呼她。

“叫我。”

她呜咽。

“什么?”

“叫我——”

“叫什么?”

“……傻子,连少男两个字都叫不出来了——”

他心里忽然“嗖”地打了个寒战,蜂蛰了似的猛抽回手。

“怎么了?”

她瞪大泪眼,惶恐地看他。

“天哪!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他暗想,虽然没真正想起什么来,可已经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这个“耳熟”,连通着不堪回首的记忆。

257

“讨厌我,是么?”

“不是。根本没有。”

“骗人。”

“没有!没……我……我从没骗过你……”

他想起了谁说过的“隐瞒不等于欺骗”的话。

“听说你不遵医嘱偷着喝酒?”他岔开话题,很认真地看着她。

“这个陈歌——”她嘟囔,噘起嘴。

“听话一点儿好不好——别喝了。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调养好了又能怎么样?”

“总是好事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哪!”

“还革命呢,都不知道干什么,现在。”

“那也不能成天睡觉呀。”

“累着呢,你就让人家再睡些日子吧。”

“我还累着呢!我——”

“那你也睡!来,咱一块儿。来呀!我还没睡够呢……快点儿,来——这床是双人的。”

“说什么呢你个小二百五!双人的——还八人儿的呢!”

在韩松的认识里,这也许只是句笑话,“二百五”式的笑谈。

可他明明看见她忽然变得灰暗的脸色和无神的眼睛,就以为她是真没睡够。

可不是吗,身体那么差,多休息休息也没错。

“那要不你先慢慢睡着,我改天再来。”

“哎——”

“别哎哎的了,睡吧,好好休息。”

听着门“嘭”地关死的声音,她软软地伏上床,觉得浑身的气力都偷偷溜走了。

几乎干枯了的心,被那“嘭”的一声震得生疼,开始缓慢而无法阻止地皲裂,渗出最后几丝鲜血。两线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掠过面颊,迅速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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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松?我是少男,今晚你能来酒吧吗?听我唱歌……送我回家。”

“今晚?哦——”

他本来已经约好了惠薇,今天是她生日,大学时代最后一个生日,也是重新拾起他们之间的亲密的难得机会。

“不行就算了。”少男说。

“别别别——别挂,让我想想……我,我可以带朋友去吗?是……是……女的。”

“随便你。”

他知道,她没挂电话,可那语气不知为什么,让他就是鼓不起勇气再说一个字。

本想趁机介绍惠薇和少男认识,可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本想告诉少男要不今晚就不去了,可同样也没勇气。

“怎么了这是!”

他在心里大声埋怨自己,勾出心灵深谷的无数回音。

“上酒吧干吗,多贵呀。”惠薇说。

“我认识那儿的经理,说晚上有唱歌的,唱得可好了。”

“那有什么稀罕的……看样子这酒吧是老去呀,连经理都认识了——挣几个子儿呀才,摆什么谱哇!”

“不去就不去,大好日子的,别生闲气。”

“干吗不去。倒要看看你怎么摆谱。”

259

鹿儿给他们留了最好的位置。

“女朋友?”她笑吟吟斜睨着惠薇问韩松。

“你好,我叫鹿儿,这儿的经理,当家不做主的那种……哟,是吗!那可得祝贺了——生日快乐!哎,韩松,老板说了,今儿晚上他请了,尽兴吧。”

“这哪成,哎我说——”韩松追到柜上,一脑门子问号。

“傻子,是小朵请的,当你女朋友的面儿不好说不是。实话实说,回头你说得清楚吗。”

“文海呢?”

“在城西又开了个吧,还没找着看柜的,自己盯着呢。放心吧,来不了。”

今晚的少男,竟未施粉黛,身着一袭雪白的连衣裙,裙脚开得很小,含蓄而真切地展示出婀娜的身姿,雪白的丝手套长及肘后,长发错落有致地盘起,没佩带任何饰物,看上去既成熟大方,又纯情四溢。

“嗯,别说,唱得是不错。”惠薇听罢一曲,脸上浮现出笑意,韩松大感欣慰。

“谢谢大家的掌声——”

少男两曲唱罢,擎着话筒开口了。

场内不少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常来的客人都知道,桑朵小姐演唱,从来都不讲话,今儿是怎么了。

“我刚才听说,”少男接着道:“今晚,在座有一位嘉宾过生日,在这里献上一曲生日祝福,送给,美丽清纯的——惠薇小姐!祝愿她幸福如意!”

惠薇和韩松都愣了,在众人的掌声中对视好一阵。

“这唱歌的你也认识?”她问。

他木然不答。

熟悉的生日歌,经了少男的演绎,似乎成了天外之音,让韩松想起儿时那首《让我们荡起双桨》。

仿佛,那歌声又回到耳边,婉转、悠长,传递着不绝的温情和泛着花香的气息——童年的气息——梦一般的童年。

歌声中,服务小姐把一个精美的小蛋糕送上桌,荧荧的烛光,映出惠薇兴奋的神情,映出韩松眼里隐隐的泪光。

“吹——吹——吹——”

歌声停了,众人在起哄。

“哎桑小姐,我点首歌儿,说个数吧。”一个中年男人欠起身子嚷道。

“不好意思,我累了,怕歌声不理想。如果这位先生捧场,请改日再光临。十分抱歉。”

鹿儿已经悄悄凑到男人身后,准备处理可能出现的乱子。

还好,他乖乖坐下了,没再多说,显然也是起哄起着玩呢,并没认真。

260

“你什么时候回去?”少男下台经过桌边时,韩松拦住她。

“干吗?”

“说好了送你的。”

“不用。说着玩的。”她冲惠薇笑笑。“再玩会儿,后边还有别的表演呢。玩高兴点儿。”说罢,头也不回转到表演台后边,消失了。

“走吧,我要回学校。”

惠薇不容分说起身就走,精美的生日蛋糕,原封不动留在了桌上。

一路上,俩人谁也没开口,直到宿舍楼门口她才说:“谢谢你给我过生日。谢谢你给我的所有快乐。”

“有什么好谢的——应该的。”

“咱们分手吧。友好地,不背包袱地。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韩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像被人堵住了嘴。

“别——别这样……那……那是我以前一朋友,邻居,我也是……”

“别说了,跟那些没关系。本来,就算今晚不去酒吧,我也打算说这些话的。对我来说,在这种日子提出分手,并不容易。我是认真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能。因为,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你难道就不觉得,分手,并不会比现在更坏吗?”

“不!我不觉得!我没法想象分手之后的情形。虽然现在这样儿下去,我可能觉着有点儿累,可那是暂时的。”

“累?这也许就是原因吧……说老实话,我也挺累的。两个人还没真正开始,就都已经累了,又何必继续累下去?”

“就不能再试试?”他垂死挣扎。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她说。

良久,长叹一声:“好了,握手告别好不好。努力工作。祝你幸福!”

她伸出手,没有回应。

她的手在空中擎了很久,最后终于慢慢放下,轻轻说了声“再见”,扭头跑回了楼,小小的身影,顷刻间消失在熄灯后的黑暗里。

他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暮春柔和的夜风夹着浓浓的新生命所特有的气息,鼓动出他的泪水。

在泪水被风吹落、飞向身后的车迹时,他忽而生出一种从来都不曾体验过的对家的深深依恋。

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261

他没再去那个酒吧,也没再去找惠薇,过去的一切,都像是从生活中被割除了。

随着少男的身影转入后台,随着惠薇的远去,他彻底跟过去失去了联系,连舒扬、陈歌,也都齐刷刷没了音信。

“五·一”过后,单位派他出去进修,学习最新的计算机语言和软件工具,为期两个月,地点是城西的计算机学院。由于和单位是两个方向,又是全日制进修,一趟学下来,直到盛夏,才又回到办公室。

“小韩,你也真是的,一直也不留个家里电话。”

办公室副主任一照面儿就唠叨他。

“我家里没电话。”

“嗨,那就难怪了。哎——办公室里人可都说了,说有个女孩子老打电话找你,说学习去了还打,老问什么时候回来。你小子,让你学习没让你当和尚呀,连女朋友都不会了!”

“我没女朋友。她说是谁了吗?”

“回办公室问去,我哪知道,又不是我接的电话。”

“不知道。问了,不说呀!”

同办公室的中年“大姐”,语气里带着不满。

“老说有急事儿,我也接着过。”

另一个“大姐”凑过来。

“啊?几次?多了去了。”五十开外的老前辈说,“我接过少说三次,你也知道,我不是经常在……”

“这谁呀这么闹得慌。”韩松心里乱起来。

“可不,真够闹的。”

“大姐”接过话茬,把“闹”字说得特别重,兀自品味着其中包含着的色情意味。

“小韩——说曹操曹操到,又来了——”整个办公室唯一一位三十多岁的“老哥”擎着话筒嚷,随即又对话筒:“哎——在,来了啊,别挂。”

“我是鹿儿——”声音好像变了,变得没了精神,“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你好吗?是你头些日子打电话找我吗?”

“是。”

“你还好吗……桑朵好吗?”

“不好。我们都不好——很不好。”

“怎么了?”他的心一下子抽紧。

“一两句说不清,你什么时候有空?”

“随时。上哪儿?老地方?”

“不!上我家。你记一下地址……”

那个地址让他大吃一惊,竟在自己大学母校的教工宿舍区里。

262

“我姓梅,梅花的梅,叫梅寒雪。因为小时候跑得快,别人管我叫梅花鹿,后来就成了鹿儿。”

她让座后,先来了通自我介绍。

“我父亲原来是学校的教工。这是他们给我要的补差房……

“我是个让父母失望的孩子。这点上,跟小朵差不多,不过我是独生女……

“小朵很不幸,目前处境糟透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们。你们是她朋友,有权利了解她的处境。”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惠薇生日那晚过后,少男又开始酗酒。

鹿儿急得发慌,可找不着韩松,也不知道如何联系陈歌和舒扬。

少男不再唱歌。

眼看着她喝酒、吐血、哭,机灵老成的鹿儿也没了主张,又不忍心扔下她不管,就把她接到自己的住处。

一再找不到韩松之后,鹿儿决定强行送她去医院,可她又跑出来,还好让鹿儿逮着。

鹿儿干脆搬去和她同住,晚上把她一个人锁在家里,自己拿着钥匙去酒吧上班,日夜不得歇地生了病。

文海问起缘由,她心里一软就说了实情。

文海于是很通情达理似的放了她的假,过没两天,也不怎么,就摸到了门口。

来了就是客。

少男昏睡着,文海忽然要对鹿儿动手脚。

鹿儿哪是他的对手。

他们的动作,惊醒了少男。少男一边帮鹿儿挣扎一边大声呼救。文海急了,下了狠手,差点儿把她俩打死。

就在这当儿,少男拼死抱住文海,大叫着让鹿儿快逃。

鹿儿几乎是全裸着跑出大楼拦车呼救的。

等她终于找到警察回去的时候,文海不见了,少男显然是被……昏在地上。

公安局拘留了文海。

少男的伤很快养好,派出所也做了记录,还罚了她一笔钱——没办“暂住证”。

刚一回家,少男就一滩泥似的软下来,迷迷糊糊的浑身冒冷汗,脸色青灰,令人恐怖。

后来,鹿儿终于弄明白——文海给她打了白粉!

怒不可遏的鹿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腾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那只罪恶的针筒,匿名寄去公安局,举报了文海。

“他大概没料到,两个小女子竟然敢反抗,真能找来警察抓他,更没想到,让人找着了证据告下了……”她咬着牙。

文海的两个酒吧都被抄,翻出藏着还没来得及卖出多少的白粉,量够枪毙的。

鹿儿和少男都被传讯。

少男现正在医院接受戒毒治疗。

“那一针是他早预备下的,本来应该是打算留给我的。”

鹿儿哭了。

“医院让看吗?”

“医院让,她不让。她说不要见你,不让我告诉你她的情况。所以,你得假装不知道,最好也别跟你女朋友提这事儿。”

“已经吹了。结束了。”

鹿儿直勾勾望着他,好半天才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263

“鹿儿——你!”

少男看见鹿儿背后的韩松,露出满脸怨色。

“就当鹿儿是骗子吧。我知道,你需要他。他现在自由了,是——你的了。”

鹿儿搂着少男耳语,“真的,不骗人。”

然后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道别走了。

“她呢?……是真的么?”

少男问。

点头。

“因为我?”

摇头。

“没事儿,过了这一关就好了。”

韩松鼓励她,其实也是在鼓励自己。

“讨厌我么?”

她头埋得很深,声音细若游丝。

“为什么讨厌你。”

“因为——肮脏。”

“那不怨你,是那个坏蛋……”

她把脸背着他,好半天不说话。

“少男,打起点儿精神来好么。别这样。”

“你还来么?”

“来。”

“把我的琴带来。”

……

她抚着心爱的吉他,“我给你唱最最好听的歌,唱给你一个人听,好不好……”

……

“等我好了,真的好了……你——要我么?”

“什么?”

这问题太突然了,他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一时间没了声息。

“我戒酒——真的,不骗人……”

“别哭,别哭啊少男!我——我……怎么说呢……”

“我知道,我——不配……”

“瞎说什么呀,我,不是,我……”

“别说了,算我什么都没说。忘了吧。”

他愣愣坐在那儿,出神地望着她的侧脸。

一滴眼泪,悄悄滑出眼角,静静地在苍白美丽的脸上,划出一条闪亮的线,折射着午后的阳光,犹如微微颤动着的银链。

……

“把琴带回去吧,这儿不让弹。”

“留着吧,看看也好,摸摸也好。给你,家门钥匙,收好,别丢了。”

“放你那儿吧。”

“别……还是……还是你收好……拿着。”

她盯着那串钥匙看了很久,终于缓缓展开手掌接住。

“忙你的事儿吧,别再来了。”

她说。

他以为她很快就能出来,觉得老来也的确不好,就答应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永远也没能等到她出来。

那线阳光下银丝般闪亮的泪水,竟是她留给他最后的泪水。

那句“别再来了”,竟是她留给他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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