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随笔】杨沐鸿《捉蚊子》
文/杨沐鸿
【作者简介】杨沐鸿,本名杨成效,重庆市作协会员,重庆纪实文学研究会理事,重庆九龙坡区作协副主席。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关于蚊子和打蚊子的事,众人已说得不少。最精彩的是李钢和莫测两位,把那些蚊子和蚊子的事儿说得淋漓尽致。我之于蚊子有同样的仇恨,可我用得最多的方法是捉。
拇指与食指张开,蚊子进入可控范围就迅速闭拢。感觉蚊子在挣扎,然后加力。没动静了,还要左右碾压。伸手展示,指头上除了一粒黑乎乎的影子就是猩红的血。如果说此举很残酷,那其实也是被逼的,被狡猾的蚊子逼的,属于无奈之举。
祖父身体不错,眼神不济。每晚睡觉前驱赶蚊子的任务就落在我的手上。一柄破旧的蒲扇,在洗得发白的蓝色麻纱蚊帐里轻轻挥舞,由里而外。挥舞蒲扇地力度适中,风小了蚊子不为所动,等于给蚊子降温送凉。风大了蚊子会摔跤,跌跌撞撞地躲在蚊帐下竹席边,正好潜伏。一般三、五下,你得立即停手并关闭蚊帐,如若不然,前功尽弃。这个过程就象扫荡,驱逐不尽,总会有漏网之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钻进蚊帐里打蚊子。打蚊子其实很简单,两只小手鼓掌似的一拍,声音不大也不响亮,“啪”的一家伙蚊子就干瘪着贴在手心了。一般情况下可打五只左右,多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只,花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帐中空间虽然有限,却有死角。帐内上下八个角落是蚊子逃避打击的最佳场所。那地方巴掌无法靠近,稍有风吹草动它们就四散奔逃。傻乎乎的逃不多远即可逮着,老奸巨猾的飞到另一个角落,还“呜呜呜”的发出嘲笑。
让我改打为捉,或者打和捉并用的是家里那只芦花鸡。傍晚时分,芦花鸡趴在窝里同样遭到蚊子成群结队的轮番轰炸。鸡和人不同。人有手掌没翅膀,捏着的蒲扇等同于翅膀。鸡有翅膀却没手掌。翅膀挥舞、甩头扭颈,解决不了问题。但鸡比人强,有独门绝技,可以张嘴,一口一个,来者不拒。一拨一伙来就一拨一伙地照单全收。鸡嘴巴由张开到闭上,时间极短,悄然无声。有嘴无牙,囫囵下咽,独享大餐。芦花鸡在家里养了三年多,身体强健,产蛋率特高。由吃蚊子发展到吃耗子。刚出窝的小耗子肉乎乎的,一口一只。那鸡后来是吃了一只被药死的耗子而毙命的。我以师傅之礼将它葬于土里,它那张口就来的本领我却学不到。我不可能张嘴,张嘴也咬不着。于是我想到了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师傅动嘴,我动手。
动手的过程是一个摹仿的过程。两只手指一上一下,十分简单,可做起来并不容易,效果不一定如想象那么好,不一定能达到师傅的水平。首先得有耐心,得有守株待兔的轫劲儿,一点也急不得。动静不能闹得太大,蚊子们进入蚊帐的死角本就是惊弓之鸟,警惕性相当高。要有速度,瞅准目标快如闪电才能收到奇效。有了这三条只是达到了基本要求,还算不上技术含量。最开始的时候我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现场观察和揣摩师傅嘬食蚊子的全过程,师傅张嘴出击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口腔运行总是一上一下,绝无扭着脖子一左一右。回头再仔细观察帐内之蚊,有异常受惊吓时选择的逃跑路线也是或上或下,绝少横向逃逸。这是一个规律。与此同时,我针对蚊子的另一个特点设了一个陷阱。蚊子趋光,我将15瓦的白炽灯悬挂于蚊帐的一个角落之外,蚊子们不知是计,纷纷前往。我捉蚊子的成功率很快提高到百分之百,成效显著。每天都有一场干净彻底的歼灭战。
几年捉蚊子的经历,锻炼出我眼疾手快的本领。在野外我也能偶尔捉住几只,就连蜻蜓我也能毫不费劲地捉将在手。捉蚊子捉出了瘾,见到蚊子手指头就发痒,就按撩不住伸手出击。第一次与女朋友见面,刚坐下就发现一只花蚊子在她脸庞附近转悠。日本鬼子喜欢花姑娘,花蚊子也喜欢花姑娘。那蚊子个儿挺大肚子却干瘪着,大概是好几天没见腥的结果。我知道这样的蚊子咬人特狠,俯冲转悠的时候嘴巴已是血盆大开。见到它的第一眼我的手就伸了出去。但没想到我的手快她的反应更快,头部迅速避开不说人还象触电似的蹦到一边。第二天介绍人传来责问:你咋刚见面就动手呢!我的这个“第一次”就这样毁在那只蚊子身上。
由郊区住进城里,城里讲卫生,到处都干净。我以为蚊子不会再来打扰了。特别是家住31层高楼,几乎在天空里。但我估计错了。不管白天夜晚,蚊子照样飞来飞去,夜里照样在床头“嗡嗡”。有人说蚊子是坐直升飞机来的,有人说蚊子是乘电梯来的。不管来路如何,反正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没有蚊子找不到的地方。于是我想起了我的独门绝技。然而,摩拳擦掌间,别说捉了,就连打都困难。明明在眼前晃动,手还没伸出去就不见了踪影。明明耳边有响动,就是锁定不了具体位置。是我的功能退化了还是蚊子更加狡猾了。我只有求助于灭害灵、花露水,实际上等同于向蚊子投降。
六、七岁到六、七十岁,时间换空间。还是蚊子赢了。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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