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南金泉《老宅》(14)
文/南金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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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刘加明在轿车里打了个盹。下车后,进了老宅,往西厢房去。一路走一路感觉自己梦醒般过来;人嘛,分外的清爽,有朝气。
他悠闲自在地踏进写字间。霎时,几许念丝稠稠:一旦想着离开这里的时候;准确的说,要离开生活三月之余的老宅,他的心情陡地有一面阴沉的颓然之感爬升于胸坎……
人们常道,念想总是像系手于空中的风筝那样漂泊不息;怎么说,刘加明对这里的一山一水、对老宅的倾情、甚至于空气或多或少产生一分留恋皆来自于内心的向往与风骚;这里乡村的古朴风情之陶冶,大青山的诡云叱咤之奇幻变化,小镇上长着青苔的石板铺成歪歪斜斜的步行街之悠闲,欢畅于枕戈边的绿水清涧之魅恋以及小河里的光秃秃鹅卵石那么多值得赞颂的歌谣,还有老宅里为了谋生而孑然一身独外的姑娘们……所有这一切的虔诚,都是他无法泯灭的记忆,都是他一生可以随时记载的这段苦旅中最甜蜜最牵绊的历数。老天爷或许喜欢眷顾那些热爱大自然的人;生命里尽管有悲有欢的温度,生活中尽管有相邻守望不离不弃的热度,心底尽管有仗义执言肝胆相照的气度,然而泪花总是在欣慰的季节里绽放……这也是刘加明今生今世从未尝过的无私的报答,值得珍藏的一生中偾张热血的时刻;那一刻,他深深的懂得人活着的命运之中,不仅仅是自己的幸福重要,也应该为他人的福祉谋利益!也许小小的一个决定会痛苦自己的未来会影响自己的生活,这些预见的箴言让他觉得并不耻辱并不渺小并不荒诞,他始终无怨无悔地持续,且与快乐相伴!难道不是自己念念之理想的追逐目的地呢?
夜深人静。
刘加明的手机屏幕亮了,是黄丽的微信。他一望,随即电话拨打过去。
“阿丽,还没休息?”他问。
黄丽答:“刚才做好试营业时间表与方案。突然……突然间……想你,就发个微信。没,打搅你休息吧?”
刘加明笑一声,回:“我刚到老宅,还没歇下。你在哪?"
黄丽笑声朗朗,答:“刚走到这边的村头,见你的窗户亮着……一下子,想念你!”
“呃!今天累吧?”他说。
黄丽迟疑了片刻,一阵吃笑。随后,说:“下来散散步……有兴趣么?”
“好吧!我明天要回去了,也想跟你聊聊。”刘加明爽快的答复。
“那我在溪河口等你。”
“嗯!”刘加明说后,拎起两瓶矿泉水往楼下走。
潺潺流淌的涧水,从他俩的脚边一路奔泻而去。弯弯的月亮,潜伏于苍穹的流云底漫漫,时隐时现。
“终于忙完了。终于对书屋的开张有了头绪。啊!刘老师,我从未感觉过,什么东西叫幸福感?今晚。是的,今晚。我一路走来,一路上有一样纠结的情感在心里奇迹般舒展开来……我觉得很荒唐的时候,就会想起可云姐也在这里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应该理智的保存一种爱,永远不枯萎。可云姐的话。过去,我都会认为是心灵鸡汤罢了。因为,我没有她经历过的生活写照那么贴近于现实与情感磨练这样的多事之秋。所以,对这句话的含义理解浅薄。直至,直至今晚的感触与领悟与昔日相比,竟然有那么遥远的距离,一下子幡然醒悟,真是灵光乍现呐!”黄丽边散步边道。
刘加明开头听听她的话,还是明白。后天,随着黄丽一往情深的叙述,感觉越来越糊涂。男人,有时候去理解女人的感受,如大海捞针。
“人嘛,适时调整一下自己的感官与心得体察未必是荒谬之举。古代圣人,亦常常坐壁上君,还不是要达到察言观色之目的呢?无非利用他人的得失而成就自己的一家之言。这,就是思想家的启蒙录啊!”刘加明其实想安抚她,但也找不到更好的话题。当然,他的脑子里一定还在为黄丽说的那句话;女人,应该理智的保存一种爱,永远不枯萎。如何释义?
“好啦,一切痛苦与磨难都会过去!”沉默了片刻的黄丽,突然间舒了一口气,“感觉好像重新做了一个人似的!哼哼,心境也宽敞了,不像过去老是想躲人的样子啦。也许……也许是一个人的内心造化……嘿嘿,刘老师,要说改变一个人的成功与否?最失败应该说,是从它的衣着打扮上开始,其次是举止的训诫,再次之就是给人以物欲横流的满足。其实,成功不是要击败别人,而是要认清自己存在的生命有意义;因为,人性始终是惰性主宰。刘老师,我像不像未来的哲学家?”
刘加明第一次瞧她如此开化。记得第一回在老宅的生日宴,坐在灶台底的黄丽,一旦激动起来就敲打着火钳乒乒乓乓响,一点儿不冷静对待彼此之间的感受。
“阿丽,你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最好了。"他附道。
黄丽听后,长长吁声,回道:“刘老师,说实话,你到老宅来,短短的三个月周期。有多少人多少事改变?倩盈姐,从一个人人唾弃的女人,一下子变成如今一个人人愿意帮助的姊妹花;娟娟,从一个见不上台面的女孩,喜欢哭鼻子的人,一下子变成独当一面的好帮手。嗳,娟娟辞掉工作,全力帮助阿威打理菜园子。你知道否?”
刘加明停步,回她:“阿娟不说,我早就知道了。她,有她的想法。可能,她怕告诉我之后影响我什么?其实,她有这种顾虑很正常,人之常情嘛!阿丽,随她去吧。只要她感到这样做是幸福,为什么要去问我同意不同意呢?生活是她的生活,又不是为我而生活着。你说是呢?”
黄丽点点头。她说:“今天,娟娟来到书屋,还帮我整理好多东西。她告诉我,见了阿威的妈妈。老人很喜欢她,埋汰洪家……听她的话意,好像打消了踏进洪家门槛的想法。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她才露出来一句话,不想打搅婆婆。除此之外,她不说,但见人坦然,不像过去那么爱哭的样儿了。”
刘加明不予置评,有他的道理。自从倩盈叫他去见王先生,刘加明的心底油然而生一分疑窦;洪其山是个很有主张的人,没必要躲着自己让别人托词,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说:“我早就告诉阿威。以后,你是洪家的顶梁柱,凡事要靠自己。我想,阿威当时呆了,现在一定想明白了。”
“刘老师,你早预测到洪家的诡计多端?"黄丽有点好奇,追问道。
刘加明往前继续漫步,他道:“洪其山是个喜爱斗争的人,为什么不愿意跟我面对面交锋呢?除了有现实的一面原因,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制约他。否则,以他这种性格的人,绝对不会服输。阿丽,我是见了倩盈的男朋友王先生之后,有了这样的观点。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跟阿娟一起的话,尽量少提。我想,她也很无奈。这次辞职完全是想照顾阿威的情绪,怕他受不起来自亲人的打击。情感上,一个人受伤最重的往往是身边最亲的人,投过来的刀!”
“听你这样分析,有道理。可是,对娟娟不公平啊?往后怎么办呢?”阿丽替娟娟的未来担忧。
“天无绝人之路。也许,娟娟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有勇气辞掉工作。”刘加明虽然嘴上这样说说,可内心里还是为女儿的未来操心。
“娟娟,这次跟我说话,好像学会隐瞒似的。我担心以后她有啥困难……不会跟我们说了。这样,大家想帮助她,无从入手。这次,是盈姐在食堂里管事,正好说话呀办事呀方便。”黄丽的顾虑是有道理,尤其是娟娟这样苦命的女孩一旦坚强起来,不会向任何艰苦的生活遭遇低下头颅。
“阿丽,我替娟娟谢谢你的关心!”刘加明低道,“路,是她们自己选择的;当然,也得自己走下去。只谓走得辛苦,是必须的。这个社会里,每个人都有选择生存方式的权利,而能力就是生活写照的标配物。我说过,相信小俩口会度过这个危险期!另外一个问题……我不明白,娟娟怎么会说不想打搅婆婆?”
“我听后,问过她。娟娟苦笑了一下,没话了。我……要不然,再问问她?”阿丽道。
刘加明思忖了一下子,回道:“算了,不要问。她既然不想让人知道,肯定有她的理由。阿丽,我离开后,你多关照些。”
“嗯,我会的。”阿丽愉快地接受刘老师的嘱托。
俩人一路漫步,无语。此时,陷入沉寂。
的确,杨娟娟的生活环境如此恶劣,不得不令人担忧。可是,在父亲的心里是爱莫能助啊!现在,凭刘加明的一己之力,谈何容易去扭转乾坤?他深深地思索这个问题。对于此时此刻的刘加明来说,那份责任和担当如绞杀机架于心坎,怎能不痛楚?
黄丽一直默默陪伴于他的左右,往前漫步。她,很想打破彼此之间这样的寂寞氛围。然而,她不知道从哪突破?
四十一
刘加明决定回到北京,与家人商议一下,拿出如何救济娟娟的方案之后,再告诉女儿。这么忖度,他也感到宽心了很多。
“阿丽,我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的。娟娟是我的女儿,既然我认了,绝对不会委屈她。”刘加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的开口,打破了俩人的沉默。黄丽的心境亦趋于明朗轻快许多,不再那样子揪心。
“知道。我们都很高兴你收了娟娟做女儿!娟娟很感激你,只是不会表达,嘴不甜。可是,每次提到你,那份自豪感会自然而然喜形于色。娟娟就是这样的人!心里是多少甜言蜜语要表露,不会说出而巳。我能理解她!”阿丽诚实的话。
“我有了娟娟女儿之后,并不恐惧,无比荣幸!她善解人意,让我很是放心。哦,阿丽,可云约我明天见面,你有空吗?"刘加明想起张可云的邀请,顺便看看黄丽愿不愿意一道去。
其实,黄丽也受到她们的邀请,只是觉得方便不方便的事。于是,她问:“刘老师,你见过方舒是吧?我只是通了几次电话,对她很陌生。以前,听过可云姐谈起她。虽然,这次众筹有她的参与和支持,理应我去约她才好呐。”
“你说方舒,我也是见过一次面,在圣菲亚咖啡厅。感觉她比较实在,话不多,举止优雅,仪容仪表端庄。怎么?你顾虑什么。”刘加明把自己对方舒第一次见面的印象统统讲出来。
“嗯,没啥顾虑。只是觉得合适不?”阿丽实话实说。
“阿丽,也该放松放松。这段时间,你忙得不可开交,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累了。我想,明天是个机会。一来陪陪我,有你在,我会自然很多,显得无拘无束;二来,自己给自己放个休息假期,算是散散心嘛!你觉得如何?”刘加明力促她参与方舒的邀请。
黄丽犹豫不决。
“你不去……不是也反对我参与吗?”最后,刘加明想用激将法将她。
黄丽苦笑一声,轻道:“我不是反对你参加她们的邀请。刘老师,有的人有的事,很难预料,她们的目的性太强了,叫人防不胜防。方舒是上海人,她姥爷做过大官,继父、母亲、前夫都是官场上混的人家,为什么偌大的上海不呆,偏偏爱上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的古镇?听可云姐说,她是个十足的富婆。对吧,有钱有势有商业眼光和商业头脑,在上海也可以呼风唤雨。想不明白她们,留在小镇上有多大出息?看不出来。依我看是另有企图……总之,我是这样想!”黄丽好像不喜欢方舒,对她有成见,一副既固执又刻薄的模样。
刘加明说不上来好恶之分,对方舒的看法还是停留于可交的女流之列;当然,只于女人之间的对比,与黄丽相提并论是差一大截儿。毕竟,黄丽在刘加明的心目中所占的位置是其她女人无法攀越无法触及,拥有女神的地位。因此,他对黄丽从喜欢的视角慢慢进入喜爱的角色,只是刘加明深深地隐藏自己,深深地把爱埋入心底。他明智,自己可是个有妇之人!
“阿丽,有些事是想得越多越没有事的事。这话,理解起来很费劲。当然,你所处的位置不同,思考的角度也不同,等等因素吧。譬如,我从北京来到古镇,有什么目的性,肯定有也肯定没有。换句话说,如果以后写小说需要场景描述,古镇一定是我优先选项的地方,这个目的今天达到了。倘若,我放弃讲故事放弃写文章,你说还有目的性可言吗?”刘加明很风趣的比方,说的黄丽瞠目结舌。不过,这个比喻是不是令人信服,黄丽不说。但是,俩个心情相悦的人,说什么意思的话儿,都是顺耳。
黄丽被他一问,一时答不上来。但她仍然心里十分甜蜜,与可亲可爱的人在一起,比什么事都重要。她捋一把被夜风吹散的秀发,精神上的愉悦之色,让柔软的清风亦羡慕不巳。
“到时候看吧,如果不忙的话?我去。”黄丽经不住他的劝说,只好妥协。
俩人不知不觉走到了高架桥下。
“刘老师,晚上走了不少路了。”黄丽停下脚步,指着夜幕后的桥梁说。
刘老师被之一提醒,的确走了这么多里程的道路,却一点儿疲惫感觉不出,出神的怪!
“嗯,走了老远了。折返回去吧?”刘加明问。
黄丽突然间兹兹笑什么,捂着嘴,扭曲腰肢,那种形状不像是喜极之乐者的样儿,倒是有几分一下子控制不住狂人之妄所带来的癫疯之势,愣是叫刘加明百思不得其解。
“阿丽,刚才你疯了?”刘加明待她笑停了,才怯懦的道。
黄丽,她把脸庞背着他。一个抬手,拭目。她低然回道:“没有啊!刚才……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忍不住爱笑。”话落。她回眸,望他。
“我也会。大概称为神经质一样骤然发飙,是人的神经末梢激发的结果。”刘加明一本正经的说道。黄丽一听,号不对坐。不过,这么美妙的时候,和谐比金子更加值价。
“你也会有这种事发生?”阿丽故意问他。
刘加明哼了一声,边漫步边娓娓道来:“我不但有,还经常发生。特别是小说的情节,写到善行者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的时候,我会按捺不住的一番狂笑,另外一种十分开怀的念头直奔灵魂之窍;还有……特别在构造《哑巴新娘,春妮》的故事情节时,我简单在怀疑自己制作一枚摧泪弹。你知道吗?那种从心灵深渊底下涌出来的酸楚,如万箭一般穿破眉帘……哭声,泣不成声,还有哗啦啦的泪水……淋漓尽致,痛痛快快的挥洒一场。这时候,再动笔写下去,心里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许多。人呀!到底是上帝创造的败笔,还是上帝创造时的疏忽大意,留下这些光怪陆离的人之灵性?也许可以说是空灵?是中国人崇善的佛心?有时候无聊,就喜欢瞎琢磨形而上学的东西。”
黄丽耸耸肩,说:“这种人,感情丰富!”
刘加明承认她的说道。回:“可,有时候活得很累。尽管人生精彩,心灵如恕,喜欢替别人活着。但,每当有人称赞你的时候……我本心灵的乐师,却是生活的苦行僧呢?阿弥陀佛,前车之鉴的苦味,不知不觉中从嘴角边溜走,挺暖人心的感觉!”
“是的。我做义工……”黄丽,一下子把话绪收拢起来。本来,做义工的事,姑娘们用一致的口径瞒着刘老师。其实,她们也没什么意图,只是刘加明的身份性质属然,明摆着呢,生怕他有突发其想,免去闹心的周折;与写书的人在一起,尽可能少出风头的事,这是老宅姑娘们的初衷。尽管做义工者,大都市里是件美德之举;可与乡野僻壤的古镇相比,巳经超越人们正常的生活思维底线,算是奇葩的行为,不足为怪。
“阿丽,别瞒着我。我知道你一直在敬老院做义工,老宅里的人都替你隐瞒。这件事很感动我!本来……我想……表达尊敬你的话,可找不到机会开口。你在做一件地球人仰慕的事业,很了不起。佩服,我向你致敬!”刘加明道出心里话。他,历来一贯支持公益事业,为公益关系的漠视而呐喊。然而,他的吹嘘又得到多少呼应?更何况是偏僻的古镇做公益者,其况蔫蔫,是自然之尤物!
这时的黄丽,开道:“我的想法很简单,闲着也是闲着。做公益之事,不像进工厂做事,你得有技术活。否则,像娟娟那样拼体力。我不行。再说,我还年青。我在社会上还是一只雏鸟,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我说的对不对,刘老师不要在意。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敬老院,让我学习到与人怎样相处,人际关系的融入方式,还有譬如打针、包扎、护工常识等等。这些工作性的知识,以后肯定会帮助到我的日常生活中遇上的难题。除此之外,我也不可能一个人老是闷着啊!我说了,我是社会一只雏鸟,得学会爬行、觅食、起飞,将来还得飞到空中。是吗?”
“阿丽,你信任我吗?”刘加明突然问她这句话,着实令人不安。
黄丽反应敏感,她驻足。她仿佛有一点点脑残障碍跟进一般的迟疑,望着刘加明半晌儿张口无言。
“你别大惊小怪。我只想你回答,信与不信就行啦。”刘加明补道。
黄丽觉得他的话很有戳心的味道,但也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凌强语气。不过,他的话外之弦外之音,很值得阿丽深思一番。
“刘老师,你别急。”黄丽难以招架,道:“你问我信不信任你?这话有明唐吧?”
刘加明见她这般疑神疑鬼的模样,一心正想着洪敏那次说的话:那个芭比娃娃似的献艺者是不是黄丽?虽然,他也怀疑卖唱女的形象与黄丽极相似。可是,机缘不巧,几次赶场落败,要不然只要刘加明一旦耳闻,就能辨别真假。为了此事,多少不眠之夜的苦果,忍痛独咽。今晚,也许是最佳了却苦思的时候了。然而,黄丽的无辜之冕,那张可爱的捧在他手里就化掉的小脸,让他一刹那间放弃了追索。
刘加明开始拖延时间,他挖空心思想其他的问话题目。文化人嘛,满腹经纶,随便肚子里的那个疙瘩挤一挤,酸溜溜的文人味到哪闻不出来呢?
“我是说,今晚你讲过的一句话,我始终领悟不到其意。能不能解释一下?”刘加明说了违心的话题。
“呵,哪句话?”黄丽很暧昧的表情。
男人,往往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神情都是投降主义者的幌子。
“你的原话是这样;女人要保存一种爱,永远不枯萎。我着实不明白,女人需要保存一种什么样的爱?永远不会枯萎的爱是什么?这,也是我苦苦求索的真命题!”刘加明终于抓住话题陈述。
黄丽听后,忍俊不住咯咯大笑。
“我是听可云姐说的。不过,我这个买卖做得不地道,成人一言之美且落半句之殇。可云教诲女人对待男人,要眼里装一个,心里暗藏一个。这样的女人,爱情永远不会枯萎。同时,也是做女人长自己心中的一种大爱。总之……啥?反正,张可云是心灵鸡汤大师。她的话,只准听,不可悟;这也是我黄丽对心灵鸡汤大师的观点致胜法宝!”黄丽高调回答。
四十二
张可云正在方舒的别墅厨间里熬制草莓酱。方舒在一边品尝她的手艺,经可云调剂出来的草莓酱汁,其味道的确与众不同留香四溢。
“我做的草莓汁,黄丽一闻就会生津流口水。”张可云这话,一点儿不夸张。
“我承认,这味道太棒了。要不是太辛苦,我恐怕想雇你作几锅。"方舒聊道。
张可云心满意足。尤其是女人得到知心闺蜜的夸奖,这种感觉是无比高尚。
“方舒姐,你瞧瞧草莓汁……够用否?客人是我们请的,可不能说不够用的话,得确保足量供应。阿丽,最喜欢喝了。”可云盛完最后一锅酱汁,说道。
方舒走过去,打开冰箱,瞅瞅。
“四大瓶差不多了吧?”方舒反问道。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张罗,心里没多少把握。
可云,凑近去一睹。道:“明天怎么安排?”
方舒想了一下,问:“刘老师有午休习惯吗?”这话,问的张可云有点难为情。
方舒见她回答不上,脸儿上了绯色。不知何故?便道:“下午四点开始吧。晚餐安排在六点,九点钟大家跳舞。你觉得合适吗?不乐意,现在还可以改。”
张可云可能累了,找地方坐了下来。
“挺好的,就这样吧。酒楼的厨师过来烧菜吗?”她很关心菜肴制作,于是问下方舒。
方舒含首,道:“我们要提前通知。另外,楼上阳台上有菜谱单,去看看呃。”
俩人相拥上楼。
“方舒姐,我缺少锻炼。今晚,才做这么一点儿活,歇下来就觉得腰酸背痛。怪怪的,我才三十出头呢?”可云一只手叉腰,挺疲倦的样子,语气里充满了怨叹。
方舒把她安顿于藤椅里。随后,掀起电壶的开关。然后,问道:“茶,浓一点还是淡淡的?”
“你喜欢就好了。”可云含笑答道。
“那就无须重泡了。这茶是晚饭后泡的,头壶茶没喝完。”方舒一直在解释。
“没事,坐呀!”她显然不喜欢这样绕口舌的话绪,说:“刘老师喜欢素食的菜肴。”
“知道。”方舒笑眯眯。
一会儿水壶里的水开了。方舒,又沏茶、又斟茶、又端茶,忙一阵子茶水。
“这茶挺香的。”可云吸汲一口,启道。
方舒笑吟吟,无语。她,有饮茶的习性。而且,茶道的手艺挺绝。
“方舒姐,你说喝茶会上瘾吗?我也经常喝,可白开水喝了也行,没觉得非茶水不可。”
方舒认真回道:“其实,茶道是品,品尝的意思。后来大众化概念形成了,称呼喝茶。这里面的学问好多,讲勿清爽。”
张可云一闻,听说过茶道的话题,只是没往这方面去想去模仿做。
“方舒姐,你有急事?”可云忍不住了,开口问她。她知道,方舒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是不会如般连夜急忙忙把她接过来。不过,她的性格,可云可摸的很清楚,喜欢磨磨唧唧,磨蹭老半天才下决心的人。
“是有这么一回事。下午,陈榕来过,说的话嘛有头没尾。以前,大概我妈也搞错了,只知道姓洪的跟我爸有过节。这回……陈榕说,是一个叫洪其山的人。这么一讲,全乱套了。可能说……不是阿菊的父亲做的事。我打电话给我妈,忽然我妈又反对我介入调查父亲。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我下午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她,最后抱着头颅说完。
张可云是略微知道一些方舒的家史。不过,这种情况,她也是头一回听到。
于是,问道:“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么复杂的事情?你这次来了这么久,就是专门查这件事吗?这是哪年的事啊?”张可云一头雾水,她接着说:“陈榕是有人脉,打听些啥也方便。可是,你父辈的年代跟她……猴年马月的事,怎么叫她去帮你调查?真是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出来。”
张可云责怪她,说话的理由充分。方舒听后,一仔细想想,很有道理。虽然,她想了解父亲的过去,有点心切,也是可以理解。不过,这种盲目行动,无的放矢的途径,几乎是不可能达到目的。这一点,张可云的分析是正确。
方舒承认自己的行径错误。她说:“我本来是想跟你说……后来,你介绍榕榕……她一口就答应我。我想……”
可云不耐烦,打断她的续说:“陈榕是一枚不错的棋子,问题是看你怎么用?用活她是宝,用臭她是屎。再说,陈榕这个人,利令智昏者,见钱眼开的小女人,有哪样不敢答应你?你给了她多少钱了?”张可云把脸甩开,怒目。随后一想,方舒有方舒的难处,自己真心对她未必得到别人的理会,何苦呢?
张可云想罢,低然叹气,说:“方舒姐,都是我的错,我介绍她认识你,没把她的底细坦露给你。要不然,你也不会信她像信菩萨对吗?”
方舒欲哭无泪,忙道:“我信你夸她……那样真实,一定不会假的。”
“陈榕不是假的,是真的女人,超强性欲的妇道之家,一个晚上来个十男八汉的无所谓。哪点假?”可云的态度很不好。
方舒第一次尝到她的苦头。过去,俩人曾经有过绊嘴,但都是情绪可控的范围内息鼓;尤其是张可云从未如此暴戾。
“是的是的,都是我……”方舒就像笼子里的小鸟,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张可云呷口茶水,道:“陈榕的事交给我处理吧,你权宜当作没有发生过。方舒姐,对陈榕还是昨天的态度好吗?别出窝囊气啦。”
方舒开颜了,轻快的嗯一声。
俩人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方舒开道:“其实,这件事交给你办理,我最放心不过了。只是,觉得你好忙好忙的样子,不便于开口就是。”
张可云默默然,她拢一拢一袭黑黝黝的青发。道:“这几天,我有点儿事,干妈身体时常不好……我得抽时间陪陪。另外,我有件事一直困扰十年了。怎么说呢?很不甘心认输……打不到这个女人,张可云活着算什么东西呢?”
方舒愕然。她不明白可云说谁?但她知道可云与洪家的恩怨未了。
方舒战战兢兢地问,道:“你和洪敏……还有藕断丝连着?”
张可云从鼻端上迸发出一个哼字,咬牙切齿的话,说:“欺人太甚了!”
“唉呀妈呀!我以为你们结束了。”方舒大呼小叫起来,连连摇头,不可思议之状。
张可云忽然正襟危坐,告诉她:“方舒姐,你来评评理儿。十年前,这个企业是怎样起步的?如何发展?我和洪敏大雪天去合肥董埔岛中科分院购一台等离子产品,我认定该设备将来发展的空间很大,和洪敏商议,当即决定仿造。为了更快更好把该产品制造出来……我,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撕破脸皮,愣是找到工程师的家。那时候,就一个念想,只要他们给我图纸,什么要求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懂。当时,那股破釜沉舟的勇猛,至今为止,每当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回来,我们没日没夜的干。成功了!结果我什么好处没捞到……好处是洪敏成了胡家的乘龙快婿。我……被他们一脚踢开。当时,好伤心好伤心!有种一死百了的冲动。方舒姐,当时要不是你收留下……我!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再后来,我以为自己有钱了,试试洪敏的心是不是还有我?那知道,我简直是嫩草花一朵,哪经得住洪敏如爆烈的阳光一照全蔫了。如今,我看到他依然心里有几分悸动。唉!不得不承认,洪敏太有男人摄魂力!”
“天哪!可云,你心里一直被他占据着。”张可云的陈述,让方舒不可理喻。
可云闻后,如一只泄气的皮囊一下子塌下来。
方舒见之,觉得心疼。她说:“可云,你的青春就这样毁了!”
张可云噙泪,默然。
“可云,都过去了。”方舒替她斟茶,道:“我听姥姥的话,嫁给前夫。当时,我可霸道,什么事我说了算。可云,你也看到。结果,他在外面养起三房。小察浪,被我们逮到了,还厚颜无耻想倒打一耙。我当时,唉……心软了。女儿,公公婆婆……自己一大家子人,眼睛全盯着我。只好,只好和他私下了结。想不到他……才几年的功夫,搜刮来这么大一笔钱财。不过,他算是有良心,补偿我两千万结束了荒唐的这门姻缘。其实,后来才知道他早就在外边金屋藏娇了,慑于我姥爷家的威势,回家学乖巧罢了。女人呀,只要与强势的男人成婚,千万别作,永远也斗不过他。除非,嫁个窝囊废老公。”
“我们不同,不同……阿敏是真心爱我。我们彼此有爱情的基础与共同的目标,是纯洁是真心是命运休戚与共的一对恋人。如果,如果,如果不是阿菊贏得公司的股份,洪敏不会被胁迫被裹挟其中。你,一定要相信他!”可云巳泣不成声。
方舒一下子冷静下来。透过窗帘的微微破碎的光线,她看见另一个有着泼辣著称的张可云,倏然塌陷。
方舒陪着张可云洗泪。
“有什么计划?”出于姊妹花的感情,方舒的忿忿不平曝露出复仇的恶习,十分显目。也许出于同情心,也许出于女人间的怜悯,也许出于侠女的无智……也许,也许是世间男人最险恶的灾星降临,那就是睚眦必报的女人进行一场致命的游戏当中,那份撕扯是绝命!
张可云拭泪。道:“方舒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会不管我吧?为了公平起见,咱俩做个交易,我帮你解决你父亲的遗事。反过来,你帮我搞垮阿菊的财富帝国。另外附加,我还要给你发笔横财。意向如何?”
张可云并非口出诳语。她对洪家的经济活动了如指掌了然于怀。同时,正在寻找置之于毙命的漏洞。
方舒惊呆了;尽管明知玩火过头必自焚。但是,她毫不犹豫地接受可云的死亡游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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