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372号作品】路志宽：​乡下的狗

乡下的狗

路志宽

我一直觉得，没有狗的村庄，不真实！

我不是个特别喜欢狗的人，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因为儿时被狗咬过的缘故吧，总之见了狗，我就会下意识地害怕，就会不由自主地躲它远远的，生怕它会一下子扑过来，咬住我的腿或是胳膊，越是这样想，就越害怕。虽然我是这样害怕狗，但我却是出奇地喜欢听那犬吠声。

这声音，熟悉而亲切，古典而诗意。

譬如“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这样的诗句给你展现出的不就是一幅画吗？古典的犬吠声，在幽深的巷子里响起，引来数不清的鸡鸣声附和，多么诗意，多么乡村！这乡下的狗，和城里的狗不一样，城里的狗一般都是被宠着长大的，被人宠惯了的它们，总是一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感觉，那样子让人觉得不舒服，尤其是那哈巴狗的样子，摇头晃脑，忸怩作态，令人厌恶。

还是这乡下的狗，它们和乡下的人一样，老实巴交，就连自己身上的毛的色彩都是那样的土里土气的，和乡下人的服饰一样，黑的，白的，黄的，抑或是简简单单的花色，叫人一看，从心里就生出几分亲切感。当然最迷人的还是它们的叫声，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常年在外的人来说，这熟悉的犬吠声，就是最美的乡音啊！

我家就养过一条狗，它是黑颜色的，顺黑的毛，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高挑的个子，总是给人一种威武感。曾清楚地记得，我每次放学回来，它都会摇着尾巴围着我装上一会儿，我知道这是它对我的亲热，我一直觉得狗是通灵性的。

要说起这条狗，它最在乎的人，还是我的母亲，因为我们平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平日里在家做家务做一日三餐的就是母亲，所以，狗的饮食，也是母亲要操心的内容之一，被母亲细心照料周到喂养惯了的它，自然就和母亲产生了感情，母亲每次外出，它都会尾随着，那样子足像一个保镖，其实，在那个治安不算太好的年月里，能有这么一只威武的狗跟随着母亲，我们全家人还是比较放心的。也正是因为这些，使我觉得狗是有情义的。

乡下的人家，一般不会养那些恶狗，乡下的狗，一般不会欺负老人孩子，也不会莫名地欺负陌生人，它们只是忠诚地看家护院，守护着乡下人家的安宁，偶尔也会去村外的田野上土坡上溜达溜达，但这绝不会影响它们夜晚的正常“值班”，主人养育了它们，它们对主人也是绝对的忠诚。

祖父最喜欢狗了，他还是总是拿自己和狗相比较，在他心中，这样的比较，绝不是什么侮辱，他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和乡下的狗一样，一辈子都守护着自己的村庄，一辈子都和这里不离不弃，在那小小的农家院里，鸡鸭鹅猪牛羊，还有这狗，还有人，都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在祖父心中，他们都是一家人，风雨同舟的一家人，甘苦与共的一家人。

想想儿时，夜晚总会听到几声“汪汪汪”的吠叫声，那时大人们就会用这来吓唬那些不听话不乖乖睡觉的孩子，而这招也绝对管用，大人们一吓唬，小孩子们不用多久就会进入梦乡，现在想起来，大人们用这犬吠声吓唬我们时，我那时心中想得最多的就是，有坏人来了，要偷东西，或者就是偷小孩子的。

乡下的夜晚，只要有一声狗叫，就会有数不清的狗叫声附和着，于是它们从点连成线，再从线连成片，此起彼伏，荡漾在乡下黝黑的夜里，没有在乡下生活过的人，是不能真真正正体会到这些的。

如今，生活在城市里，尽管偶尔也会听见犬吠声，但那种感觉，绝不是乡下听到的那种，被汽笛声、人声以及各种喧闹的声音搅拌着，很难在这样的环境里，听出乡下犬吠声的那种寂静，那种古典，那种诗意……

有时我也在想，这也许就是自己认知上的一种偏见，也许狗叫声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听这声音的人的心情，我想也许是吧，也许我的前世，就是一条乡下土生土长的狗，根在乡下，魂牵乡下，梦里梦外全是乡下啊……

作者简介：路志宽，在《诗刊》《作品》《上海文学》《星星诗刊》《扬子江》《散文诗》《橄榄绿》《读者》《散文》《野草》《星火》《奔流》《骏马》《火花》《阳光》《小说月刊》《人民日报》等发表作品3000余篇，入选100余种年度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