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未曾真正年轻过,我们岂敢老去?
抗衰老是很多化妆品主打的卖点,而针对的年龄对象,从三四十岁降低到了二十多,甚至有些刚满十八周岁的学生们都开始抗衰老。我们都很惧怕衰老,这种恐惧不仅仅是生理上、皮肤上的衰老,更是心理上的衰老。
多少人为了让青春在自己身上多留片刻,花费巨额的金钱,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整形、美容。老,本是生命一个正常的阶段,为何有些人特别惧怕呢?为此甚至会拼命地做一些事来证明自己没老。谈到这个话题,我就想到前段之间播出的一个电视剧中的三个中年男人。这部电视剧的名字是《如果岁月可回头》。
三个中年男人,一个被离婚、一个被出轨、一个替别人养了11年孩子,婚姻受挫的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旅行的方式来排解郁闷,因此结识,回国之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他们成为了朋友,而之后他们没有去面对婚姻中的问题,反而开始走上“放飞自我”的道路:模仿年轻人泡吧、真心话大冒险、去漫展、玩快闪活动,那画面别提多尴尬了。
三个中年人反叛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其实是对“丧失”的不甘与挣扎。
白蓝黄三个中年人聚在白志勇家的客厅,白志勇问另外两位能U型转弯180度掉头过以前的日子吗?大家都觉得不能。因为赤裸裸的生活真相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的过去其实是浑浑噩噩的。于是他们想着要颠覆、要改变、要放飞自我。
现在的这一代中年人,普遍没有经历过充分的青春期反叛。从心理学家埃里克森的人生八个阶段来说,每一个阶段都有其阶段任务,只有顺利过渡了,才能较为完满地进入下一个时期。而从小在“要乖”的教育中,在真正的青春期时也会将那种反叛的、肆意的能量压制下来,但是这种能量只能暂时被压抑,却不会消失。那些没有过渡的阶段会在人生的后期反复出现,以达到弥补。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看到很多人年少时很乖,到了中老年了反倒开始“作”了。我想剧中的三个中年人也大抵如此,蓝天愚和黄九恒是比较典型的“乖”孩子,而白志勇看起来放荡不羁,但从其只经历过一段感情来看,明显也是没有作够的。
这样的三个人凑在一起,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而心理的不成熟,使得他们在面对问题时倾向于用逃避的方式来解决,这种放飞也是一种逃避。
另外,模仿年轻人放飞自我也是三个中年人抵抗“丧失”的一种方式。荣格曾将人的一生分为两半。在人的前半生,人们致力于形成自我(ego),在世上立足,而在后半生,人们致力于为过去所有的努力寻找更大的意义。 他发现,当人们走向一生的后半程时,会经历外在的丧失(loss)——可能是身体力量方面的,可能是阶级流动方面的,也可能是关系方面的。
对于白蓝黄三位先生来说,他们正在经历的就是这种丧失。无论是身体力量方面,还是家庭关系方面。正如精神分析家埃利奥特·雅克所说,人到中年,意味着“死亡不再是一个普遍的概念,也不再是失去他人的经历,而是成为了和个人息息相关的事。”人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三个中年人试图用模仿年轻人的方式,来确认自己仍然是年轻的、有力量的、有无限可能的。
所以,一个未曾真正年轻过的人,他是不敢轻易老去的。他无法面对老和死亡的到来,因为迎接他的将会是孤寂与空虚,在老年生活中也无法找到意义感,这样的生活当然是很可怕的。而那些在年轻时真正地年轻过,将对应阶段的能量都释放了,每一个阶段的人格成长任务都完成得比较好的话,他们就更容易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衰老,因为回顾这一生是没有遗憾的。
我想,真正的心理上的抗衰老,并不是不服输,想让自己一直以一种年轻人的状态活着,而是能够坦然地接受自己的老,同时不失去对生活和新鲜事物的兴趣。正如埃利奥特·雅克认为的那样,人生后半场的成熟,是认清生命真相、实现自我超越的过程。
要做到如此,一方面,去真正地年轻一回,补偿青春期的反叛,从心理上完成过渡;另一方面,让自己保持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感,无论是读书、尝试新事物都是很好的方式。当我们真正地年轻过,我们也就敢老去,敢去面对所有的生活真相,包括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