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奇案:下毒百日夺友妻 婚后几年泄真情 罕见毒计 害死五条人命
康熙年的某一天,江都县知县施世伦心情极为烦燥,到任不满半月,告状的状纸已经堆积如山,尤其一些人命案子,几乎件件都是无头官司。
施世伦平时从不贪杯,更无独酌的习惯,这几天退堂回来,居然不声不响地喝闷酒。仆人施平知道,施公这是在借酒浇愁。施平一边摆酒菜,一边好心地劝告着主人。施公摆了摆手,举杯一饮而尽,热辣辣的酒味直往胃里传送,心里稍微觉得轻松了一些。
瞟了一眼桌上的佐酒菜肴,刚刚松动的眉峰又束成一团,他不满地说道:“又是这几道菜,把人都吃腻了。快去拿些生姜大蒜来,要生的、辣的,越辣越好!”
施平又劝道:“老爷,你退堂回来已经很累了,又饥又累的时候,千万不可拿姜下酒啊!”
又饥又累的时候不可拿生姜下酒,这句话钻进了施公的耳朵,他反问施平:“为何不能拿生姜下酒?”施平吞吞吐吐,半天答不上话来。
施公低下头,想起三天前的一桩案子来。
三天前的下午,施公完成当天的公诉,正要退堂,忽听见门外传来击鼓鸣冤声,他当下命衙役将鸣冤之人带上堂来,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妇女叩过头后,跪在地下泣不成声,过了半晌才回禀道:“青天大老爷,小妇人有冤要诉。我家祖籍江都,父母早已亡故,兄长做主,将奴许给本县郝遇朋为妻。丈夫在县前街开了一家成衣铺,平时喜爱杯中之物,一日三餐,餐餐喝得醉醺醺的。
我家邻居叫董凯,排行第六,靠剃头度日。此人为人轻狂,也很贪杯,以酒为名,与我丈夫结成好友。两人经常一起喝酒,同来同往,好似至亲。谁知董六人面兽心,看上奴家相貌,暗起了不良之心。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此后与我丈夫饮酒时,不用果蔬佳肴,只用生姜下酒。不出几个月,我丈夫得了重病,身肿吐血而亡。
奴家并无子女,也无叔伯兄弟,家中又无积蓄,正值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停。出于无奈,舍身改嫁,将身价银两作为葬夫之资。
可恨忙乱之中,来不及打听,只凭媒婆传话便嫁了过去。等到了新家,才知嫁的是董六。身价银两已经花去,小妇人无法可想,只得认命,将就度日。数载以来,生下一双儿女。
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报应不爽。前日晚上,恶人喝得酩酊而归,鬼使神差吐出真情。他说:'为你使尽心机,巧用姜酒烂肺,百日工夫致死你夫,谅你不知。你们夫妻旧情,你痛不痛心?’说罢,呼呼入睡。
小妇人闻言,痛气交迫。恶人酒后吐真情,说得定然属实。想贼子如此狠毒,我岂能与他白首偕老?恳求老爷为民伸冤!小妇人纵然因此千刀万剐,也是心甘情愿!”
一听妇人所述,竟是谋夫夺妇的命案,施公不敢懈怠,立即发签传董六到堂听审,连夜审理。
不多时,董六挑着一个剃头担子,被带上了堂。但见此人,粗皮大眼,鼻子高耸,年约四十,凶气满面,怒色忿忿。
听闻妻子将自己告了,董三“呸”了一声。经过再三审问,他抵死不认自己谋害郝遇朋一事,反说妻子冯氏半年前得了痴迷之症,当不成真。
一旁的冯氏听完董六所说,气得打颤,口不能言。
夫妻二人对簿公堂,互诉对方。施公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将二人暂时拘押进大牢,等调查后再审。
第二天,公差外出调查取证,反馈回来的信息却不尽如人意。
据董六的邻居讲,冯氏为人贤淑,从不与人争吵,倒是偶尔见她一个人出神、傻笑,也许真的有些神经失常。
施公再次询问冯氏,刚提及“痴迷”二字,冯氏泪下如雨:“女生世上,贞节为重,不为前夫伸冤,与猪狗何异?小妇人也曾想过,若顾儿女骨肉,前夫不能伸冤;但如能为夫报仇,小妇人此生无憾。我一妇人,左是儿女右是夫主,手心手背皆是肉,思绪过多,怎说得上是痴迷?”
妇人的话,让施公对此人十分敬重,对此案也更加重视。但苦于无证,只能是平添了一桩烦恼。而此刻施平的一句话,让他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他回过神,追问道:“施平,因何姜酒不能同吃?”施公和颜悦色地问施平,施平忙回道:“老爷知道小人去年续娶了王氏。这王氏原是一个寡妇,为人倒也贤惠,待我甚好。见我爱用生辣就酒,便劝我千万不可如此。尤其不能用生姜下酒,说是姜酒同吃要烂肺。据她说,这是她干妈告诉她的一个古代药方,叫我不要说给别人听。刚才老爷叫小人去拿生姜大蒜佐酒,还要越辣越好。小人生怕伤了老爷贵体,故而一时忘情,将妻子所说的秘密说了出来。”
为了核实王氏所言是否有据,施世伦秉烛达旦、连夜翻阅《黄帝内经》等医药古籍,东方欲晓之际,他才从《本草纲目》中查到了出处。
原来空腹用姜饮酒乃是六沉八反的毒方,果然是一件用心阴险至极的罕见命案!
天色大明,施公传唤一干人犯全部到衙二审此案。
施公先命冯氏将董六谋死前夫之事详细再说一遍,然后问董凯是否认罪。作恶之人大抵不见棺材不掉泪,董六也不例外,他仍竭力狡辩,反诬冯氏犯有疯病。
施公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该死的囚徒,好一张利嘴!事已败露,还敢血口喷人!你居心不良,与郝遇朋生前交往,每日诱他空腹姜酒同吃,以致热毒攻心,身肿吐血而死,此乃本草纲目所载秘方。谅你不懂药理,怎会获知此方?定然另有主谋。还不从实招来!”说罢,吩咐大刑伺候。
董六知情况不妙,仍作困兽之斗,咬紧牙关、死不招认。施公见状,喝令动刑。众衙役将这董六拖下堂,两腿套上枷棍,左右用力拉绳,只听到惨叫一声,董六昏厥过去了。
几瓢凉水下去,董六醒转过来,他吃刑不起,愿意招认。
重回到堂上,董六将自己怎样与郝遇朋交好、如何见色起心、用诡计害命夺妇从头至尾细说了出来。
施公听完董六供词,又问道:“你用的这个毒方从何而来?是谁主使?快快招来,免得用刑。”
董六害怕枷棍,赶紧回话:“当年小人见色迷心,终日神魂不定,小人的干娘问我有何心事,小人便将事情告诉了她。干娘将这方子传于小人。”
说到这里,他斜眼瞟了一眼冯氏,恨声斥骂:“没见识的婆娘,我与你生儿育女已经多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却还想害死我!”
冯氏听得浑身打颤,指着他骂道:“伤天害理的狠心贼子,害我丈夫枉送了一条性命。你醉后失口泄露真情,还讲什么夫妻!大家命该如此就是了!”
说完,冯氏猛地从地上爬起,向着董六冲去。两旁衙役伸手欲拦,哪想到冯氏也是一个烈性女子,竟然转身朝着大堂的柱子一头撞了上去,当场脑浆崩裂,鲜血直喷,不治身亡。
“董六,你只顾你个人取乐,全不念连害两条人命,搞得郝遇朋家破人亡,满门皆灭,好狠毒的心啊!现在本县问你,你这干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快快供来!”眼见冯氏自尽,施公怒气填膺,乓乓乓乓地猛敲惊堂木,喝斥董六。
惨烈的一幕使董六心生胆怯,加上害怕再次受刑,便供出干娘夫家姓王,娘家姓黄,家住本县城关镇东街关帝庙南首,门前挂着“接生”二字的招牌就是了。
施公立刻派人前往拘拿,不多时,便将王黄氏拿到。
董六见到黄氏,大叫一声:“多谢干妈的仙方。”而后马上放声痛哭。
施公喝住董六,令黄氏招供一切罪行。
黄氏虽知今日凶多吉少,但还心存侥幸,一口回绝道:“小妇人一向安分守己,绝无犯法之事。”见黄氏刁顽难驯,施公即命将犯妇十指上枷棍,用力拉绳。
十指连心,牵筋动骨,实在难受,黄氏痛得杀猪似的吼叫,连声求饶。枷棍松开后,黄氏不得不供认:“小妇人与董六通奸数年,传方是实。”
“姜酒烂肺之事,料你不懂,是谁传方与你?”施公盛怒未消,继续追问案情。
黄氏长叹了一声,眼泪汪汪地说了起来。
黄氏的丈夫在世时是个郎中,常常说起六沉八反的药方。因为药味不多,再加上新奇有趣,黄氏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几年前,黄氏收过一个干女儿,娘家姓王,后来嫁给施公的手下施平做填房。王氏为人很好,对黄氏也很孝顺,两人经常一起闲聊。一次聊天时,黄氏就对王氏说起了这个六沉八反的药方。
按黄氏所说,这药方,除了董六,也就只告诉了王氏,再没第三个人得知。
施公听到这,算是稍微放下点心了。董六谋害人命一案算是真相大白了,施平夫妻二人的嫌疑,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施公果断决定,派出四名衙役押着施平回家,传施妻一并到案。
半个时辰后,五个人一同返回。施平看见施公,掩面嚎啕大哭。四个公差递上一张白纸,上写八个大字:言语不规,已休夫君。
一问才知,施平等人到家之时,施家屋门紧闭,敲门无人答应。几人破门而入,发现施平之妻王氏早已悬梁自尽,桌上放着这张白纸。
施公推断,定是几番提人,出出进进,有关案子审理情况难免传扬开去,尤其是接生婆王黄氏被拘到衙的消息,使王氏预感大祸将要临头。
与其届时蒙羞受辱,不如先寻个了结,所以这样做了。
施公感叹了一会,因人已去世,且查无实证,不便定罪,安慰了施平几句,也就不再追究了。
休堂片刻,施公传令三班衙役,当众宣读与师爷们公议的判词:王黄氏先与董凯通奸,后又传播烂肺毒方,教唆他人犯罪,按律应处绞刑,秋后处决;董凯谋夫夺妇,用心险恶,手段卑劣,按律应处斩首,秋后处决;冯氏为夫伸冤,大义灭亲,应予申请旌表,并由官家买棺成殓。至于董凯家产,交与亲丁变卖,用于抚育一双儿女。
历代罕见的姜酒烂肺一案,至此结束。
读后感:
生姜属于温性甚至热性的食材,酒类尤其是白酒,同样是烈性食物。两者同吃,非常容易上火,严重的会生口疮、犯痔疮。
如果长期服用,姜借酒力入经络,酒借姜性入脏腑,再加上姜和酒本就是辛辣刺激性的物质,对脏腑造成的伤害还有加速恶化的作用,两者作用之下,五脏六腑都会受伤,等于是吃慢性毒药。
了解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是为了让人能更健康、长寿地活着。但一些狠毒之人,却利用相生相克的原理作着害人的勾当。
如冯氏所说,天网恢恢,报应不爽,有了歹心,就有绳之以法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