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旧梦】/ 景卫平
重温旧梦
景卫平
“情之一字，所以维持世界；才之一字，所以粉饰乾坤。
情近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这是张潮《幽梦影》中的名句。也许是万物萌生滋长的春天吧，接连看了两部爱情影片，心里对爱情这个人类情感的母题，竟多了几分悄然的遐思。
生为而人，来这大千世界走一遭儿，亲情、友情、爱情，情情相牵。但惟有爱情的形态最难描摹，犹如天际的彩云，炫目、销魂、变幻而易逝；爱情的味道亦是酸甜苦甘，各有各的风味。若问世间情为何物，想必我等凡夫俗子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又无不想沉迷其中。幸运的是有中外的大才子们，以艺术的情态把爱情呈现在书本、银幕、舞台上，让我辈在梦幻般的艺术世界中，品赏爱情蚀骨的妖娆和诡谲，借以重温旧梦。
影片《情人》中的男女主角在渡轮上邂逅，原是因美色情欲的诱惑而沉溺的一对儿。第一次去公寓约会，白人女学生简是怀着青春的叛逆和渴望被爱的心态，主动献身的；而中国阔少东尼亦是抱着猎艳寻欢的欲念纠缠她的。在彼此的偷欢交流中，阔少日渐动了真情，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钻戒给了女孩，和女孩的家人聚餐受冷落的当儿，还肯出钱替女孩的母亲还清儿子欠下的债务，并鼓起勇气向专制的父亲坦陈想娶女孩的心思。而单纯却骄傲的简，却从未流露过对阔少东尼的真情，只一味没心没肺地与之厮混，并坦言她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阔少在家长的逼迫和女孩轻薄的戏言中，只能向现实妥协，和无爱的女子结了婚。简一家人回巴黎前，她去公寓里找过他，却扑了空，在离开码头的渡轮上，她怅然张望时，却发现了码头上坐在汽车里的东尼。直到渡轮客舱中传来肖邦的音乐时，简才觉悟自己是爱东尼的，但纵使痛泪如雨，也只能渐行渐远，覆水难收。难怪影片开始的画外音中，女主角声称自己在十八岁时就已经枯萎老去。少女初绽的青春，有着破碎的痛楚，却美得刻骨铭心。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面对许多无果的爱情，人们除了怅惘，还有什么呢？是无法挣脱的世俗的网，是猜不透的人心，还是青春过于自负或自卑的倔强？情近于痴而始真。《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是真正情痴之人，纵然他心系大观园的女儿派们，但对林妹妹却是心疼到骨子里的。正因为许多人在爱情面前不曾卸下复杂的假面，不曾有过纯粹的痴念，在加杂私心的试探拖延中，才辜负了真情，才有了那么多的遗憾。影片揭示了门第、种族、私欲对人性之美的影响和摧毁，在浓郁的浪漫中透着些许悲情苍凉的人生况味，给人荡气回肠的感觉。
电影《嫌疑人x的献身》讲述的是一种另类的爱情――暗恋。痴迷于数学研究的独身男子石泓，是一个孤癖的数学教师，在数学研究无法取得突破的绝望中企图自杀，可就是因为看见隔壁母女向他借书问候时那动人的笑脸，美让他在瞬间复活，爱在他心头从此生根。“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母女？在那之前，他从未被任何东西的美吸引、感动过，然而这一瞬间，他发觉这和求解数学的美感在本质上乃是殊途同归。”他对心爱之人没什么奢求，只要能和这对母女为邻，每天能听到她们的声音，每天去她工作的店里买到她递给他的早餐，于他就是一种满足和幸福。一旦陈婧母女俩因无赖前夫对她们骚扰施暴而抗争杀死男人吓得惶恐失措时，听到动静的石泓立马挺身而出。为了保护母女俩逃脱罪责，他不惜作案杀人布下迷阵，引开警方对母女的嫌疑。然而再聪明的人都有软助，石泓的弱点就是动了真心。当石泓的老同学邢侦高手唐川介入此案调查后，当另一个追求陈婧的男人出现时，石泓因爱而妒的一反常态，让扑朔迷离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为了让陈婧母女安心无忧，为了承全所爱之人的幸福，他再次巧设迷局，把自己丑化为变态跟踪狂，并义无反顾地选择自首，包揽下所有的罪责。“他是个诚实可靠的人。和他结婚，你和美里获得幸福的几率最高。把我完全忘记，不要有任何负罪感。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劳。”这么深情的叮嘱，从那么沉郁的人笔下写出，怎能不让人唏嘘落泪？他爱她已到了不自私、要豁出命的地步！也难怪陈婧母女在得知真相时会心理全线崩溃。陈婧只有选择认罪，和石泓一起接受惩罚，她才会心安，才会配得起这份深情。
真爱终有死伤，却往往以诗情美意开局。它既可瞬间让生命复活，又可让生命瞬间凋落。而暗恋更有一种摧心裂肺的孤绝之美！它是一种不死的病毒，不灭的欲望，寄托在心灵的一隅，朝朝暮暮，为它心爱的人儿默默地燃烧，默默地送去慰藉，像初恋般纯净而入迷。艺术呈现的爱情之美，大多是极致燃烧的电光，既有一寸相思一寸灰的悲怆，又有历尽波折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甘怡。而生活中芸芸众生的情爱，更像是你我遇见的裹藏灵肉欲念的璞玉，若用真诚琢磨，它会馈赠给你温润光鲜的质地，伴你肌肤相亲日久天长；你若用伪善敲打，它就会化为棱角尖利的碎石，划伤硌疼你的手足苦不堪言。情爱的魔法维系着生生不息的众生，重温旧梦，只留下一种甜蜜的怅惘。
微信名：一蓑烟雨
作者简介；景卫平，笔名精卫，市作协会员，《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从教之余喜欢读书写作，已有数十万字散文、随笔、小说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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