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昔日徒步去买书】/ 蔺莹
忆昔日徒步去买书
蔺莹
我是从小就生活在山阳县高坝镇上的小女子。在清代，镇上出了位大文化名人一一程豫，人们口耳相传，无不称赞其学问之大，为人之正直，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听了他的求学问故事，我想到了“岁月悠长，书香不绝如缕”的这句话，这对我影响很大，也更加深了我对书的热爱。
在我很小的时候，镇子上人们挣钱难，大都是男人们在外面奔波赚钱，女人们在家操持家务和照管孩子。因为挣钱难，粮食又不值钱，男人们赚来的钱主要用于孩子学费和家庭生活开支上，是不会把钱浪费在买课外书上的。我对书有种天生的亲近感，虽然不喜欢学校，不喜欢沉闷乏味又枯燥的课堂，但却独独喜欢上语文课，喜欢读语文书，喜欢写作文，喜欢自己的习作被语文老师当范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读，我有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喜欢读书而没有书可读，每次和伙伴们玩累了，就看看父亲的建筑书和图纸，翻翻不感兴趣，也看不懂只好作罢。有次翻出母亲从她娘家带回的一箱子言情书，有台湾的、大陆的、现代的、古代的。我真无有书可读，只好读这些言情小说，年幼的我看不懂，但至少是有书可读了，是印成铅字的书，有吸引人的书香味 。虽然读不太懂，我还是津津有味地读完了一箱子言情书。我现在没有啥印象了，只模糊记得书中那些人物爱来爱去，要死要活的，我现在多愁善感的坏毛病估计跟读这些书还有一些关系吧。
初二第二学期，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在西安军医大学做手术，父亲去照顾病人，只留下我和弟弟在家。暑假时，生活费还剩二十元，我想着哪天进县城买些书看，等回来了再去舅妈家拿生活费。一天朋友小飞和小娇喊我和他们去城里玩，小飞和小娇是亲兄妹，有一个哥哥在县城开铺面做生意，他们早都想去玩了。因为家中孩子多，花钱地方也多，于是提议我步行和他们一起进城买书，我一想省下的钱可以多买本书，立马就同意了。我们商量好一大早七点出发，我给弟弟做了半锅米粥，带了几个干饼就和他们欢呼雀跃地往县城的方向走了。
刚开始，我们走得很快，心情很好，人也轻松，日头也不高，一边走还一边唱着红歌，时不时听到小鸟的叫声，我们还努嘴逗弄一番，看到路边山上的美景总要欣赏后赞叹一番。从镇上到县城有四十多里路，走饿了就停下来啃干饼子，到河边用手掬河水喝，那时河水又干净又清甜，走累了就到河边找块大石板，躺上面休息会儿，听河水叮咚声，屏息凝神看鱼儿在河里嬉戏的影子，末了用石块投到鱼多的地方，吓得鱼儿四散逃开，休息好了就继续上路。到中午时候我们才走了一半多路程，又累又饿，中午的太阳很毒，幸好路两边有高大如伞盖的大杨树，我们倒还没觉得晒，只好加快了步伐。到下午我们走到“十里”这个地方了，也就是快到县城，距城有十里路，好不容易碰个行人问时间，才知道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这十里路程道边没有大树可以遮阳，我们就那样曝晒在火辣辣的阳光下，走在空荡荡被晒软的柏油路上，鞋上粘的黏糊糊的沥青，走一下鞋子被粘一下，再用力扯一下，又累又饿又渴，浑身被汗水湿透，贴在皮肤上难受。我实在受不了了，也走不动了，提议他们如果有车再走过，就拦下来搭车进城，他们开始不肯，还鼓励我说再坚持走一会就快到了，还说我如果把钱用来坐车的话拿啥买书呀。走了会，远远都能看见县城了，就是一直走一直不能到，他们也精疲力尽了，嚷嚷着说再有车走过就搭车进城，可是那时车很少，我们一边走一边回头望身后，始终没有车进城。
下午四点我们走到了县城，顾不上看看县城繁华的样子，我就打听地址进了新华书店，父亲给我买的作文书就是在这个新华书店买的，我也只知道县城有新华书店。进了书店，买书的人很多，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各种书，看得我心潮澎湃，当时想买《安徒生童话》和《红楼梦》，语文老师给我们读过《红楼梦》上的一段文字，我就入迷了，从书架上拿下来一看定价，带的钱不够，只好忍痛放回架子上。看看其他书，都想买，都想带回家，奈何兜里只装了二十元钱，翻一本喜欢的不行看看定价只好又放下，翻来翻去很难抉择，朋友不耐烦了，说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督促我快点，我只好选了一本《读者》和一本汉语语法书，书名我记不得了，总共是十八元，而从县城到镇上车费是三元，央求了店员半天，让她十七元卖给我，人家不行，只好一咬牙十八元买了，大不了坐够两元的路程，其馀路程再走回家。
买完书兴高采烈地和朋友去她哥哥家吃饭了，我一看锅中饭不是很多，就舀了小半碗饭，人家嗔怪我正长身体咋吃这么点饭，我认真地说自己肚子一点都不饿，吃完饭后感觉跟没吃一样，饿得眼冒金星。我们在他们哥哥家玩了会就准备坐车回家，到了车上，我给司机说我只有两元钱了，司机说不拉让我下车。我说那就让我坐两元钱的路程，到地方我下车，然后再走回镇上。终于坐上了车，因为太饿太累的缘故，坐上车就睡着了，中途司机也没有赶我下车，好心地把我拉到镇上。一下车我就吐了很多黄水，胃里翻江倒海，我是太饿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急忙赶回家做饭吃。我当时很后悔带的钱太少，只买了两本书，而这两本书陪伴了我整个苦闷的初三时期。
当年的新华书店的旧址在北新街老县医院斜对面，那时候书店很大，买书的人也多。现在新华书店变得很小了，一大部分已经被开发成金店了，里面金碧辉煌，买金银首饰的人很多……县城也有其他书店，不过大都是学习资料，买书的顾客也大都是学生，经典名著只占了一小块地盘，还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现在学习资料，辅导用书五花八门，浩如烟海，但生意也好的让人眼花缭乱。而今，我已大学毕业，在家乡执教鞭十多年了。我很怀念记忆中的新华书店，满架子的各类书，人们都在安静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书，一边看一边挑选自己中意的著作。
当今随着电子阅读的流行，年轻人喜欢网上阅读。而我还是喜欢纸质书，喜欢书中的墨香，捧一本书，就像和一位知己在亲密地交谈……
作者简介：蔺莹，2010年毕业于宝鸡文理学院历史学专业，现在商洛山阳县银花镇教书，爱好诗歌，哲学，电话18717589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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