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行（2）||游在青城

高中时学过翦伯赞的文章《内蒙访古》，知道呼和浩特在蒙古语中的意思是青色的城。我们在内蒙的六天，有三天是在这座青色的城中留连，算得上是悠哉游哉。

记得8月29日凌晨一点到达青城时，接机的卞先生说：敕勒川就是呼和浩特这个地方，阴山就是呼和号特北边的大青山。其时，我们的车行驶在平坦宽阔、灯火阑珊的街道上，丝毫没有“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昔日的敕勒川已经是一个繁华现代的大都市。

“旅行是休闲度假，不是赶着走马观花。你们一路辛苦，先在这里一边休整一边玩。明天上午去内蒙古博物馆看看，下午去昭君墓看看。后天上午去参观大昭寺，下午去参观蒙牛集团。休整好再去沙漠和草原。”这安排正中下怀，先去博物馆看看陈列，从那些集科学性、历史性、艺术性于一身的陈列中，学习与欣赏当地的历史、人文、风物、习俗等等，再从标本到实景进一步感知内蒙。这非常符合我的认知习惯。我和我的小伙伴几乎要为之雀跃起来。

清早起来，看到青城的建筑都是方方正正的，没有阳台。青城的规划也是方方正正的，东西街、南北路，所路过的地方都是道路笔直无分岔，方向南北东西无偏差。适逢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七十周年庆典筹备尾期，沿街商铺的招牌都统一格式，多了规整却少了特性，给外来人员对商铺的辩识增加了难度。即使是当地朋友说起这个面子工程，亦言有不屑。说起购物，朋友说当地无论在景点还是市场，这里不存在欺客宰客现象。千万不要用给商品挑毛病的方式砍价，那样的话你出多少钱商家也不肯卖给你。方正的城巿市民有着方正的品性。

我们兴冲冲地来到内蒙古博物馆，还计划找一个解说员，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博物馆闭馆装修，只能在宏伟的博物馆建筑外想象其中的典藏。博物馆是两栋大楼中间一个广场，与科技馆分别矗立在一条马路两边，两个场馆建筑气势恢弘，造型独特，非常气派。奔博物馆来的人只能像我们一样仰望高耸的楼顶，遥看对面科技馆排队的长龙，唏嘘几句后奔向下一个目标。

在大召寺，我们请了一位导游讲解，那些偶像的名字、功德、法力与普通寺庙相同，都是扬善惩恶、普度众生的神仙。那些唐卡、壁画的工艺，与西宁塔尔寺、拉萨大昭寺相类似，都是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极精湛的工艺技术。独特之处是寺庙里有康熙、乾隆皇帝赐的龙幡、银佛、盘龙、匾额等文物，有一眼传说康熙平葛尔丹时骑的马刨出的泉。那个饰有孔雀毛的龙幡让我想起晴雯为宝玉修补的雀金裘，想来曹雪芹是笔出有名。还有一个壁画讲述微服私访的康熙遭遇地头蛇刁难，而被店小二搭救的故事。两位皇上的恩赐，让这个寺庙多了几份贵气。

细想起来，青城大召寺是我见过的除布达拉宫之外最为不俗的寺庙，表现在这么几点：一是不见烟熏雾绕，也不见功德箱遍布、和尚坐庙创收的景象。二是庙里不打着开光的名义卖任何东西，甚至连一个小摊也没有，购物必移步到寺庙边的风情小街，那里与寺庙是两种世界。三是导游一路认真解说，虽然蹭听的人比我们这个小团队的人还多，她并不在意，也没有因此着意降低音量，更没有像别处寺庙的导游那样不断在解说中推销商品。在我心里，这样的寺庙才称得上清贵，才让人景仰。

前往青冢拜昭君墓。一路阴云密布、细雨零星。到达后告知纪念馆正在建设，一个月后才对外开放，施工重地、游人免进。如果说进不了内蒙古博物馆有些遗憾，那么，不能进昭君墓看看觉得有些伤感。我们是把自己当作她的娘家人来看看她的，不远千里来到她远嫁的地方，眺望过她当年眺望过的阴山，沐浴过她当年也沐浴过的细雨，吹拂过她当年吹拂过的夏日凉风，甚至我们的足迹也可能重叠在她当年的足迹之上，走过她曾经走过的道路。徘徊园外、怎忍离去？一好心工人告知，可从工地侧面围栏缺口处入内。我们于是尊其指点，得拜青冢。进得园来，云开日出，天清气朗，似是老乡光彩照人笑迎远客。

青冢是一座规模中等的园林，进门处的两个展馆正在修建，据说一个馆陈列蒙古民族的物品，一个馆陈列汉族物品。两馆交接之下是入馆通道，象征两个民族世代友好。我们绕过展馆进去，前方有一座树木葱笼的小山，那就是昭君墓。一条大道从前面的展馆笔直伸展到山脚。路左边是一排蒙古建筑，最显著的是单于大营。路右边是一派江南风光，最显著是昭君故里。路上有刻有青冢二字的石牌坊，有立有董必武先生为昭君题诗的石碑，碑立在一个亭子里。诗写道：

谒昭君墓

昭君自有千秋在，

胡汉和亲识见高。

词客各摅胸臆懑，

舞文弄墨总徒劳。

从古至今，吟诵昭君的名诗有很多，独刻董必武先生的诗于此处，我想，因为他也是昭君的娘家人吧。

道上还有昭君弾琵琶的汉白玉塑像，也立在一个亭子里，其态雍容大方，其貌典雅高贵。路两边有各种石兽。走近青冢，前面是一个小广场，立有呼韩邪单于与昭君并绺徐行的塑像，单于深情地望着满面春风的昭君。青冢近看是一座青山，有台阶可拾级而上，台阶上左右名建小亭一座，亭内立有昭君和单于的墓碑。上得山来，可眺望园林全景。

据说昭君是主动请求出塞和亲，并赢得汉朝与匈奴之间半个多世纪的和平。她自请和亲，缘于不屑贿赂画工毛延寿而不得汉帝临幸。作为她的娘家湖北人，特别理解一名不愿追随流俗的湖北女子的骄傲与勇敢。明知道不从众的后果，也明知道出塞的千难万险，可骄傲的心别无选择。也许她因此吃过苦头 ，受过磨难，但我相信她无怨无悔。命运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中形成，即使坎坷也不负此心。人在选择命运的同时，命运也在选择着人。一个善良真诚正直而才华出众的女子，命运决不会亏待于她。

在青冢，一边想着前尘旧事，一边感叹世道人心，心有所动，虽说“舞文弄墨总徒劳”，还是忍不住呤诗一首：

拜昭君墓

寻踪问迹拜同乡，

一座青冢照斜阳。

不怨画工屈颜色，

但敬明妃有主张。

世浊无意随波逐，

心高有志逆风扬。

琵琶一曲大漠绿，

凤翔塞外天地广。

蒙牛集团的参观，把我的思绪从过去拉回到现代。我们在集团对外开放的工场，做了挤牛奶的练习，套着鞋套随解说员沿工场周边走了一圈。进到参观场看到的第一幅图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参观的照片，醒目的是他的指示：奶以安为要。特别具有中国特色。接下来介绍各种奶产品及其包装、生产的标准，还有优秀企业员工的介绍。一路走来，看到听到的是这个集团的发展史。最让我震撼的是成品包装车间，流水线作业一眨眼的功夫可包装五盒牛奶，机器人一下子可以搬起六箱牛奶码放整齐。若大工场只有几个人看着，流水线、智能机器人极大提高生产效率。

我在朋友圈发布流水线作业的图片，赞叹科技就是生产力。不料有好几个朋友在评论里表示了他们的担心：这样下去工人岂不是要失业？我的回复是：“机器代替人做一些简单程序性的工作是进步，也是趋势，是好事。机器不是和人抢饭碗，只是逼着人不能总像机器一样做机械的事情，不动脑筋。如果这样，终有一天不如机器，反被机器淘汰。这不是科技的过错，而是人的问题。人与机器的区别是人的脑袋长在人身上，可以学习，可以自身摆脱机器的控制。而机器的脑袋却长在人身上，无法摆脱人的控制。所以，与其担心机器让人失业，做机器的对手，不如用心学习、与时俱进做机器的主人。我想，一旦大量的低智能重复劳动被机器代替，生产效率更高，社会财富更丰富，社会福利保障更健全。也许那时候，一天工作四小时，一周放假三天，年假至少一月，生活质量更高。”这是我由衷的希望。

我知道内蒙古还有知名的鄂尔多斯集团，的士司机还介绍昭君牌、兆君牌、百灵雪牌羊毛制品也是当地知名品牌，我们在维多利亚商城遇上了展销，确实不错。真心祝愿这些知名品牌的企业像蒙牛牛奶一样，走自动化大规模生产的道路，造福昭君为之呕心沥血的那方土地上的人民。

我们还在夜里游览了青城的伊斯兰风情街，逛了大召寺边上的小吃一条街。在白天逛了海亮商城和维多利亚商城。游在青城，无论是参观、购物还是用餐，都有不错的体验。这是一个包容大度的城市，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人们既没有过份的热情，也没有过度的客套，更没有任何勉强，仿佛你原本就是那里一分子。在那样的感觉下，大可以放心、自在地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