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不如意八九,境况逆心愿两难
回金都的路上,小珠接到蒲谷子打来的电话。
“……现在你主要是应付家庭和生意,太极拳只是生活中的一朵浪花,不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师父讲的东西,能接受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不要一下子什么都想得到都想明白,我每次过来南城,只带着一两个问题来,解决了就够,不贪多。”
“至于师父说的东西,要听,但不要苛求自己明白,一次练一个字,比如轻,就练轻。或悬浮,就练悬浮。每个字练它两三个月,练出心得才继续往前走。人的精力有限,不能兼顾太多,一样一样地去解决,明白没有?另外,如果在减肥按摩的手法上有任何问题,随时可致电问我……”
小珠静静听着蒲谷子说的每一句话,好像从他那端看到自己是怎样的存在,生出些自怜自惜来,但更多的是感动和温暖。
小珠回话:“现在周日的练拳,有几个年轻新人担当了,师父也坚持着出来。有新人加入,是希望所在。我周末回南城看家人,也会尽量抽时间参加练拳。凯悦对我不在家有点不适应,这个学期退步了,我回来要陪陪他,和他聊聊天。”
“师父的东西,我明白多少就多少,贪不来,急不来的。这与阅历、经验、积累相关。按摩手法上,经过您这次给我讲的心法,我已然受用,没有那么累了……之前真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肩膀痛,手痛,是有点担心身体能不能适应。现在好多了,谢谢您,我有不明白,一定会问您的。”
接到蒲谷子电话之前,小珠刚与凯悦的班主任程老师通电话。程老师与小珠聊了一下凯悦在校的情况。
“刚分班时,凯悦的成绩在班里还是比较靠前的。可是在这个学期的期中考和月考,他退步了!数学没跟上,英语也落分。我之前几次与他谈话,他都提到了妈妈。他说他初中时也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当时妈妈常回他身边,他慢慢地把成绩赶上来了。现在,有没有这个问题?”班主任开门见山把凯悦的情况说明。
小珠说:“凯悦的情况,我也一直在关注,和他保持沟通。他说上了高中后,还没适应过来。一直以来我在金都与南城两边走,他见我的机会多一点,对我有点依赖。但现在家里的情况,他爸爸照顾老人分不开身,我需要工作啊!”
“开了减肥馆后,我陪凯悦的时间是少了,他的性格又比较内敛,与老人家话少,有事憋在心里不说。最近与同学有点矛盾,心情燥郁。高中学习负担重,知识点多,他又放不下他喜欢的游戏制作,想都能兼顾,反而顾不来。我们的交流还是畅通的,见不到面就在QQ上聊,他是有心事没能放下来……”
程老师知道小珠与凯悦有沟通,略放心,但还是让小珠注意他的情况,特别是英语。
挂了电话,小珠发了一阵呆,这些天来只要一闲下,就想到凯悦!怎么办?怎么办?!
小珠在凯悦QQ上留言,将程老师和小珠的谈话告诉凯悦。晚上,凯悦回复了,将他的学习现况和困难坦言,小珠与他分析状况,找原因,解心结,提要求,立忠告……一个家长应交代的话基本讲完了,但有多少能帮到他?心里没底!
第二天晚上临收工,小珠接到家里的电话,小珠妈妈略带紧张说:“前一天晚上发现你爸爸的心率不正常,有时候只有40多(前段时间都在50左右),有时又上到90多!血压计测不出数值(心率不齐)。今天上午我如常去运动、买菜,回来问他感觉怎样?他说血压高压180多,心率还是不齐,但不觉得有什么不适感。到中午饭后一个多小时,你爸爸忽然恶心呕吐,中午吃的都吐出来了,吐了两次!我见状感觉不妙,打电话给你大哥大姐,你哥过来接爸爸到省人民医院。现在你姐、姐夫几个……都在医院。”
小珠心里一阵发紧,珠妈妈继续说:“现在情况稳定,在急诊室的抢救间,有仪器监测着。可是因他的心率低,不能用药,医生建议装心脏起搏器。你爸爸也接受了,现在抽血检验,术前准备。”
放下电话,小珠把这个消息告诉兴隆。兴隆马上说回去看看。小珠说好!虽然妈妈说有他们在,小珠不用着急,但这个时候,女儿应该在爸爸身边。
兴隆安顿好家母,商店打烊,正准备过来接小珠时,外面却下起倾盆大雨来,兴隆让小珠耐心等等,路上积水多车速慢。
等候时,小珠的心事就起来了。小珠有点情绪低落,想了想,打开手机给程老师写了一条信息:“程老师您好。我将您与我的谈话大致与凯悦说了,他也坦诚将他的学习情况和我讲了。情况比我预估的严峻!我的心里有点难过,但还是鼓励他为主。之后的时间,我们会尽量帮助他,谢谢您的及时提醒,也希望您多予他鼓励。他的自信心不强,可能与心情有关,谢谢。”
信息发出后,小珠也随之扰动了愁绪,泪水开始如断线般下来……“我好像刚走出一片沼泽,又置身一路砂砾!我的选择究竟对不对?凯悦今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会因为我的抉择而受影响吗?他说'觉得好像身边的什么变了,以前拥有的,现在陌生了,说不清是什么……’他心里的渴望,通过这几句话,轻轻的就扎痛我!”
“爸爸,爸爸老了!妈妈也老了,他们需要人照顾,我却不能时常在身边,还让他们为凯悦操心,减肥馆刚刚上轨道,就面临这两样最让人难过的关,怎么办?会怎样?”
小珠顾了这端,那边却是父亲母亲的逐渐衰老,和儿子的孤独,这让小珠倍感忧愁。
兴隆已把车子停在路边,小珠上了车。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脸上的雨水,她也没去管,靠着椅背,一言不发。
车开不远,兴隆察觉小珠的异样,问:“怎么哭了?”
小珠说发了条信息给程老师,并把原文读给他听:“……希望老师可以多鼓励他,他有点信心不足,可能与心情有关……”小珠就再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失声大哭,与窗外狂作的风雨声混成一片!
兴隆没有说话,只是着手轻拍小珠的腿面,小珠明白他是告诉小珠,他理解,他也难过,他也无奈……
雨,下得特别大,雨拨最快速的摆动,也赶不上如泼水般的狂雨。路上没有几辆车子,周遭也漆黑一片,车头灯的灯光模糊照见前方水泱泱的一片,车子在淌成河的路面上颠簸,像一叶随时被雨夜吞没的小舟,在这天地间巨大厚重的水幕中缓缓穿行!
出了雨区,雨势减小,九点半,顺利到达医院。
小珠下车即前往急诊室,大姐再把小珠带到抢救室前。
抢救室门关着,得等有人出入,才能趁便进去。小珠爸爸就躺在靠门的简易病床上,脖子上套着吸氧器,手臂上、大拇指、胸前要么夹着要么贴着电子接触,床后的显示屏上跳动着数值,和“嘀,嘀”的电子显声,看上去情况还稳定。
“爸爸……”小珠爸爸听到小珠的叫唤,睁眼看到她,眼眉一挑,就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似乎对小珠的出现,有点意外。
小珠笑着看着他,他的脸色还不错,只是有点浮肿,声音也比平时小:“我没事呀,你要开工,不用过来呀。”
“回来看看您,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呀!”小珠回应着他的问话,
“这床真小,翻身都不能,爸爸,睡得不舒服吧?”
他说:“不舒服”,就撑起身子来要坐起来。
小珠便扶他坐好了,帮着按摩后背让老人舒缓一下……
抢救室有六七十平米,但诊疗台,病床,仪器,医护人员……把个不大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不时又有医务人员拉着大的小的仪器出入,小珠要左闪右避才腾得开身,老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休息?
果然不久他就问医生:“我现在还没好吗?还要在这里吗?”
又问小珠:“我的鞋子在哪里?”
直到医生告诉他要在这里过夜,这里有仪器监测会安全点。他听了就没再说要走,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安静配合。
外孙女打包买来汤面,老人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二姐,二姐夫到了,小珠便让出来,在室外与大姐聊聊……小珠这家人基本都到齐了,在这种场合聚在一起,大家的心情都有点复杂,小珠感觉心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