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的人
起得早的,永远起得早,早上五点,山路上就来了浩浩荡荡打水的人。
打水的,有男人,有女人,有沧桑割面的老人,有春色荡漾的小媳妇,有延安百米大道饺子馆的老板,后面跟着一脸疲倦还慵懒地穿着睡衣的老板娘。还有离退休老干部,不缺几个水费,就图个消磨,填充一下空乏无味的日子。
几个婆姨见了我立马喜笑颜开,来了精神,喊老李,你这几天地种的咋样了,我说地是好地,就咱不会弄,草快长到天上了。她们又说,那你不会把我们几个雇上么,我说划不来,又不是生娃娃,没啥用向。她们就说你老李可坏了,我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戏谑间队已排了老长的一溜,桶是塑料桶,轻瓢瓢介,前面的人三番五次甩不到水深处,每次打上来一点点,后面的人着急,给指导,让甩桶时桶口尽量朝下倾斜,要狠,要猛,要准,噗地一声,前方就有人喊叫,桶又掉进去了。
捞桶是极费力劳神的事,有人找来丈二的竹竿,无耐空间太狭窄,派不上用场,又寻来一根大号铁丝,末端弯成勾子,只一下,就捞到了正经地方,一片欢呼。
有妇人说娃娃赶着上学,得马上赶回去做饭,我让了一下,让先打,这不能耽误。又有妇人说她男人昨晚上喝醉了,半死不活,得回去给做饭,我说这个不能让,理由太牵强附会。谁家没有个男人,给谁能了。
几个老头老太太,身体状况不太好,颤颤巍巍地,我就帮忙给打水,这水窖深不可测,太危险。正想着了,脚下突然打滑,一个闪失,我差点掉进去。一心不可二用,如果把我掉下去,后果会十分严重,我半个月都没洗澡了。
有来的人,有走的人,陆陆续续,这支打水的队伍,让清晨不显得过于死寂。
返回的时候,我发现去新城的公交开始发第一趟了,家里有车的一踩油门就上去了,没车的,就得耐心一些,须舍得浪费时间。
不早了,我得马上回去,突然记起昨天朋友嘱咐的一个朗诵稿还没开始修改,她说了,如果获奖,请我吃宜川西桥头的正宗韩城饸饹泡白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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